四鬼铃灯(1/2)

四,鬼铃灯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t裂隙,后期加以改造,在山壁上修筑了栈道,开凿了许多洞府。山壁上的桃花却不像可以人为种植的,他从没见过能在山壁石缝间生长开花的桃树,花朵细细的,却繁密的让人看不到枝g,只有云霞一样的绯se铺了满眼。其中有稀稀拉拉几处绿se,夹杂着紫红的花朵,像是他所栖身崖洞出口处的那种藤蔓。几处山泉渗出,顺着山壁,在桃花掩映下静静的流淌,一直流进谷底的溪水中。

谷底一条溪水细细的流,不是很宽,看着却是不浅。他居住的有温泉的崖洞在最底部,温泉水满则溢,一直流出洞口,汇进溪水。

砸了秦相柳一脸果浆的nv孩子还站在栈道上抱着桃树对着秦相柳笑。秦相柳细细打量她们住的地方,她就细细打量着秦相柳。等他目光在峡谷里转了一圈落在她脸上时,她便又对着他挑眉一笑,似有尖刺,却是莫名g人。

他有一瞬耳热,默默叹了口气。

“闺秀,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鬼灯哦!”

他瞬间想起鬼铃,遂问到:“也是种草药?”

秦相柳的话没头没尾,鬼灯却似乎完全不觉得。她抱着树g笑声似一串风中银铃。

“是呀!鬼铃灯。她是花,我是果。鬼铃是我姐姐呢!”

秦相柳这才觉得她和鬼铃面相似有相像。他实在不善于应对nv人,特别是她们这种过于主动的nv人。因为是商贾之家出身,父亲身教让他只懂得如何笑脸迎人。或许是他太过于愚笨,学不会拒绝别人的同时还能照顾到各自的脸面。此时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这个美丽且活泼ai笑的nv人。

“俞人秦门相柳。”一拜后他后退转身。

既然不知如何应对,不如且退。

鬼灯看着他身子一晃,嘭一声摔平在了地上,险些就滚进溪水中。袖中有些g草样的东西全摔进了水中,随水漂走了。

秦相柳平趴在地上,一只袖子浸在水中。他静静趴着不动,像是si去一样毫无生息。

鬼灯咬唇强忍住笑,向听到声响出来的姐妹们摆摆手,各自回去了。整个峡谷里只剩下秦相柳趴在地上。

他默默攥紧手指,久久没敢抬头。直到鬼铃来踢了他一脚。

“我都没怎样,你却来寻si?”

他依旧没动。身边窸窸窣窣一阵响后,他觉得身边多了个人,准确的说是紧挨着他躺下一个人。

鬼铃平躺在他身旁伸出跟手指戳戳他的腰。见他不动,又戳了戳。见他还是不动,“啪”的在他t上狠拍一记。

秦相柳心头火起,撑起身子就想跟她理论,鬼铃对他一笑,他又默默趴回了地上。

算了,能跟她理论出什么结果。

“我刚去给出玉环翠的通道口栓了条狗。”

“你不做我相公你也别想出去。”

听她声音很有几分得意。却是小姑娘家的小脾气。

“鬼铃。”

“嗯!”

“为什么非我不可?”

鬼铃0索着找到他的手抓住,秦相柳心下叹气,没想再挣扎。

“来夙鹿雪山的人不算少,能走到玉环翠还不被狩神抓走的简直没有。我们族里可都是nv孩子呢!好不容易有山外来的男人,我不要,别的姐妹就会抢走了!”

“你们……”

鬼铃的话多有漏洞,他却不想再问。

她们族人都是nv孩子,全是十五六到二十几岁的漂亮nv孩子。没有年纪更小的,也没有年岁更大的。有时他都要以为她们是群仙nv,可以长生不老。

然而是人就有生老病si。

而且,半山腰的那个尸坑,一直是心头难拔的一根刺。

几天后的一件事却让他另有触动。

这天夜里鬼铃帮他左腿按压x位后各自睡了。不知是什么时辰,突然一声nv人凄厉的呼喊响彻整个峡谷。似是一瞬,整个谷底都闹了起来,全是脚步踏在栈道的声响,急切的往一个地方去了。

他点了灯,披衣扶着洞壁出去。只见别的洞府都是漆黑一片,唯有一个洞府里不知道点了多少盏灯,影影绰绰的影子来自多少个人。因为离得太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吐字的频率莫名让人烦躁。

秦相柳执着油灯扶墙站在崖洞口,站的累了,就熄了灯靠着山壁坐下。

不知道多久后,他似是听到一阵婴儿的哭泣声。紧接着是一群nv人的悲泣。听在耳中不由的心酸。

他端正的坐着听她们哭,拳头松开又攥紧多少次。终于在天光微晓时大喝了一声。

“鬼铃!”

五,悲新生

天光微晓,谷底回荡的哭声渐歇。

秦相柳背靠着山壁静坐了大半夜。因不能去一探究竟而烦躁。被一个群t隔离在外的感觉让人难捱。

对夜里发生的事,他想知道,想帮她们抗。坐在这里,他觉得再没有b黑夜中一群nv人的哭声更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悲痛。

她们居于高处,他一个左腿毫无知觉的废人,根本不能顺着窄窄的栈道攀上去,只能坐在这里听她们哭。她们都是那样活泼ai笑似乎从不知愁苦的nv孩子。生命的诞生,是让人喜悦的事情,可她们为何这样痛哭?

他手指攥拳,松开又攥紧不知多少次。他在家时被父母与宣柳庇护,身为长子长兄,却从没有为家族做过什么贡献,为兄弟尽过什么责任。而现在母亲病重,宣柳失踪生si不明。他从俞国跋涉千里来到舜国,只身前往夙鹿雪山,只是想有哪怕一次机会尽为人子,为人兄的责任。他从来没有下定决心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唯一一次下定决心来到夙鹿雪山,却险些送了x命。在家时宣柳说他“兄长是个心地柔软温柔和善的人,商场诡谲,兄长更适合去修个散仙”,父亲说他“待人处事太过于和善。相儿心不在家族生意,父亲不强求”。其实,他只是软弱愚笨,他们却都从不指责。现在想来,他们像是养个大姑娘一样养着他,突然的顿悟让他觉得自己活的可耻。

而现在,身为玉环翠里唯一的男人,他却只能坐在这里听她们哭。他想帮她们,他想为她们支撑起一片天,成为她们的庇佑。就算,他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鬼铃!”

秦相柳的声音在谷底荡起回音。鬼铃的身影几乎是在他张口的瞬间出了洞府,一路脚步声响,直到她扑进了他怀里。

他刚刚萌生要保护她们的想法,她就红肿着眼眶扑进他怀里ch0u噎发抖,他心中怜惜之情不禁满满溢出,第一次主动环抱住她的身子。

“为什么哭?迎接新生不是该笑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

秦相柳轻轻拍她背:“你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

秦相柳觉得将自己想要庇护她们的话说出来实在难为情,毕竟他健康时都没有能保护好谁。

鬼铃却告诉他,她不需要她的男人多么有能力能撑起她们族群的天,她只要她的男人可以庇护她与她的儿nv就行。

秦相柳坐在地上怀抱着鬼铃,听她ch0u噎着讲诉她们在夙鹿雪山如何生存。

让一个男人ai上一个nv人并不困难,并且,一个男人愿意与一个nv人在一起,很多时候也不全是因为ai。他觉得自己一直的坚持在此刻显得尤为可笑。

但身为男人,对一个nv人伸出了双臂,就不会再松开。

“珠草昨晚生下一个男孩子。母子平安。”

“在别的地方,新生带来的都是喜悦。在我们蛛nv一族,每次新生都只能让我们再一次认识到我们的无能为力。我们也想与自己的孩子永远在一起,抚养他们长大。”

“你就从来不好奇我们这些nv孩子在夙鹿雪山是如何生存的吗?”

不,他很好奇,只是不敢问。

“夙鹿雪山一年里大半时间都被积雪覆盖,食物难求。积雪封山后,我们根本无法下山去换取粮食。为了生存,我们只能向康狼,狩神两族出卖身t,为他们族长延续子嗣换取过冬的食物。如果生下男孩,他们就会抱走,如果生下nv孩,我们也只能送到我们族里长老那里抚养,以便尽快养好身子可以再次为康狼、狩神两族族长生下子嗣。”

“我们活的不像人。每次有孩子降生都是一次分离。刚刚做母亲,为什么不能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抚养长大!”

“舜国国君不承认夙鹿雪山的我们是他的属民,他们都有奇怪的证明身份的方式。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我和鬼灯都快十九岁了,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只想要个男人,可以保护我和我的孩子的男人。不只是为了让我为他生孩子,生完孩子就可以把我推给别的人为别人生孩子!”

鬼铃ch0u噎的话都说不太清楚。秦相柳分明的感受到她对自身命运不甘,心底里隐隐心疼。

生命最初,谁都没有错。

“我带你去俞国,我不会委屈你。”

早饭过后,谷底里哭声再起。虽然只是一个人的哭声,却是撕心裂肺。

鬼铃跪在温泉池边,正将一些新鲜的草药碾成泥糊兑进温泉水中。秦相柳看着她将那些价值千金的草药碾碎,双掌在水中握紧。

“你不出去吗?”

鬼铃垂目咬唇:“是长老来将孩子抱去给狩神送去。我出去做什么,被长老看到了记在心里,下次被送出去生孩子的就是我了。”

夙鹿雪山虽在舜国境内,舜国国君却并不愿意要这个属地。夙鹿山内自成规矩。康狼、狩神、婴狐各族族长没有自己的名字,就算有,也会在继任族长后舍去,族名即是族长名字。

“你们族长呢?也是族名即是自身名字吗?”

“嗯!族长在积雪封山前出去了,现在大雪封山,也是好久没回来了。”

秦相柳心里叹气,他发觉自己最近总在叹气。

“鬼铃,我们成亲吧!等我腿脚稍微好些,我就带你回家。”

鬼铃闻声一愣,撂下手中的活计,柔顺的伏低身子,从他背后环抱住他,头藏在他肩窝低低应了一声:“嗯!”

她贴身佩戴的玉佩从领口滑了出来,垂落在秦相柳x口,带着她的t温,有些暖。他伸手小心拾起,送到她手心里。

鬼铃攸的直起身子,咬唇将玉佩塞进领口。秦相柳转头看她,入目娇羞,十分可ai。

竟是,这么可ai。

他算不清自己在谷底已过多久。谷底里气候像是不曾改变。那样的花,还是那样的花,从未见开败。看过不知多少遍后,他确定那不是桃花。桃花没有弯曲如虬龙的枝g,没有米粒般细碎的花瓣,也不会常开不败。

秦相柳站在谷底扶壁仰望天光,鬼铃环抱着他垂下的手臂,与他一起仰望天光。微风细细拂过,那些在山壁上开的如霞的花随风微摆,花瓣就像夙鹿山上遮天蔽日的雪,簌簌的飘落下来。花瓣砸落在脸上,鬼铃“哎呀”一声抬起袖子挡住了脸,她从袖子下偷望秦相柳,却见他像是看花看痴了,有片花瓣落在他睫毛上,他只是轻轻半眨了下眼,那片花瓣就又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去。鬼铃伸手接住那片花瓣,轻捻着试图再次放在他睫毛上,却被秦相柳抓住了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她便任由他握着手,再次抬头与他看花。心下微甜,一时间觉得再不会有b现下更幸福。

山壁上,一群姑娘家坐在栈道上将腿垂在空中轻晃。粉se的衣裙像是花瓣裁成。谷底里本来就少有娱乐,她们坐在栈道上看鬼铃与秦相柳,像是看一种自己从没有过的东西,带着些微的yan羡,看着他们甜蜜的模样,自己也就尝到这种滋味一样。待到秦相柳回神时候,她们已不知道看了多久。鬼铃倒是无所谓的模样,秦相柳却瞬间红了脸。

他离开俞国已有一年,在玉环翠里的日子看似轻松闲逸,夜夜从噩梦惊醒后,总是难以再次入睡。那时他就坐在洞口内侧,伸手触0着洞壁底部的纹路,听谷底里鸟虫鸣声。夜里时候,谷底里光线昏暗不能见物,纵是如此,他依然觉得有双眼睛紧盯着他所在的洞口。

他觉得自己正在被什么噬人的野兽狩猎。这感觉让人压抑难以喘息。

天光破晓后,他无论走到哪里,这群藏在花树后的nv人眼睛就跟到哪里。那样的眼神,其实他很熟悉。他和宣柳还小的时候,父亲一次随船出海,带回一只羽毛鲜亮的大鸟,看着像是画中凤凰的模样。那时候他和宣柳看那鸟儿的眼神,与这群nv人看他的眼神如此相似。

他拉着鬼铃扶壁就走,正在康复的左腿久站后难以使力。他小走两步后挫败的站定在原地。他实在无法以如此可笑的姿态在人前行走。鬼铃似懂他的窘态,转头娇斥:

“别人的男人随便看什么看!”鬼铃话语娇蛮,秦相柳有瞬间的窘迫,然而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正因为我们没有才看的,你当谁稀罕?”不知道是哪个nv孩子回道。花树后一阵笑声,那些坐在栈道上轻晃的腿就踩踏在栈道上,一阵脚步声后,山壁上人影全无。鬼铃手下使力,搀着他顺着谷底朝一个方向慢慢挪。

“看来我的药还是有益处的,虽然慢了点。”

“你别觉得难为情,出来多走走才好。每天我不与你一起,你都不会出来!”

她的声音听着似有埋怨,任谁听来都只会觉得她是真正关心他ai他的。若他不是生在医药世家,认得她用在他身上所有的药,怕也会这么觉得。

他的腿,本不应该如此的。

“哎?有鱼!”

顺着谷底流过的水中,一条小鱼悠然游过。秦相柳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一样指给鬼铃看。却见鬼铃咬唇看着他笑,她的眼睛亮亮的,他做作的表情映在她的眼中,又清楚的看进他眼中。秦相柳沉下脸,觉得自己不说话为好。

鬼铃又缠上来抱住他手臂:“你不想说话也可以的,不用这样敷衍我。”

秦相柳心下叹气,心里对鬼铃,瞬间柔软起来。她是个nv孩子,还是个足够漂亮的nv孩子。男人面对着漂亮的nv人时,总会下意识的淡化她做过的不好的事。更何况她在他面前展现出让人可ai的模样。

“不是那样,这鱼看起来可以吃的样子”他试图掩饰,却在鬼铃笑容里败下阵来。她笑过一会后,说:

“我们去抓鱼吧!”

于是拉着他往一个岔路口带:

“我带你去抓鱼!那边有个水潭里有很多鱼。我们每天吃的鱼都是从那里捞的,今天要是还有漏网的,我就烤鱼给你吃。”她脚步轻快,语调也轻快。他随着她弯腰钻过一段岩洞,豁然开朗处就见薄雪从天而降。他抬头望着头顶那片天空,觉得真稀奇,在这个谷底里,竟然也能看到这样一片辽阔的天空。他甚至能看到远处山顶盈积的雪。有个什么大鸟的身影飞过,在一片你雪se中格外显眼。

鬼铃斜着身子从一个裂缝里0出两套渔具,转过身看到他又呆立着望天。扔了渔具跑来抱他手臂:

“好看吗?”

“好看。”

于是她就笑:“我也觉得好看,不过我觉得没你好看。不然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不会忘记还有这里了!”

“原来,雪还未消。”

鬼铃偎进他怀里,摇头说:“雪消的时候你腿还没有知觉。后来雪就又封了山。”

沉默后他又说:“原来”

鬼铃半晌不见他说下去,抬头看他,就见他抬头望着谷外山雪,神se已经痴了。她咬唇低头,将脸埋进他x口。

这个地方,连接着四五个裂隙洞口,这些岩洞有的黑暗深幽,有的能看到光亮与藤蔓枝叶,不知道都连通着什么样地方。

那天他们没有去抓鱼,只是相互依偎着,看了整整一下午的雪。

那天鬼铃没有回自己的住处,秦相柳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拒绝她。晚上月光难得照进谷底,惹得谷里鸟儿一阵欢鸣。它们在崖壁树枝间跳跃,拍打翅膀的声音在谷底回响。

鬼铃攀着秦相柳光0的背,侧过脸看崖洞外花枝投在地上斑驳的影。良久后终于还是低低泣出声。

“怎么了?”秦相柳鼻息轻拂在她耳边。她咬唇轻轻摇头,又想了想才说:“你要对我好。”

那声音细细的,有些希冀的期待,有些不确定。像什么羽毛拂过心尖,让人的心在那一瞬只能为她跳。秦相柳心里被压得沉重,他将她揽进怀里,有什么东西的系带在他无意间使力中断掉了,落在石塌上一声清脆的微响。两人都没有在意,只是紧紧相拥着。直到鬼铃先沉沉睡去了。

秦相柳起身扶着石壁挪到洞口外席地坐下,他低头看向手心,小小的玉佩在月光下透出温润的se泽。是鬼铃贴身带着的那块。而此时它的系带断了,静静躺在秦相柳手心里。伸指抚0玉佩,每一个纹路都是那样熟悉。他仰头靠向石壁,两腮泪水流进鬓角。

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他也有一块。不同于他手中这一个完好无损,他的被磕出了小小的缺口。

宣柳小时候调皮ai闹,翻墙上树是常有的事。那次他偷偷溜进他的院子要与他换玉佩,他就知道他又闯祸了。果不其然见他掏出的玉被磕坏了一角。他红着脸低声与他说:

“兄长,你的给我吧!宣柳再去闹的时候一定会小心的。”

他不理他,靠坐在假山上将书又翻过一页。果然见这坏小子急了。

“兄长你就帮帮我吧!被父亲知道我磕坏了玉,我会很惨的兄长!”

他装模作样的拿着兄长架势,将书卷起来假咳一声,才抬起眼皮向他看去:“和你换?”

“嗯嗯!”

他将书敲在宣柳脑门上,假装不放在心上:“我为什么要和你换?被父亲以为我弄坏了玉,与家法见面的可不就是我,大哥虽然也疼惜你的,却也犯不着替你挨板子啊!”

那时候的宣柳才不过五六岁,头顶上总梳着一根辫子,因为毛发细软,头上一圈的碎发总是不那么顺帖,被火燎过似的飞起老高。看着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顺服。事实上宣柳也并不是循规蹈矩的乖孩子。街坊邻里的人偷偷叫他“下山狮子”,惹祸的事不知道做过多少,领家法跪祠堂次数多的数不过来。被父亲责罚的时候他还是怕的,却总是不改。这时候一听“挨板子”整个人都要哆嗦起来,拉着他手使劲的晃,也不叫“兄长”了:

“哥哥!”说着眼眶就红了。

最终他还是与宣柳换了玉,父母都知道他乖顺安静,又早已年长,不像宣柳猴儿一样上蹿下跳,所以从不会因担心他弄坏弄丢什么东西而特意盘查。

秦相柳默默攥紧手中的玉。这是宣柳的东西,是父母嘱托“除非身si不能离身”的东西。因为玉料稀有难得,并非寻常。也因为祖父亲手雕刻打磨。这样的东西,现在却在宣柳最后踏足的山里、在这么一个谷底里的一个nv孩子手上,说是她“母亲所传”。

欢愉总是短暂,第二天破晓后,崖洞里光线稍亮起来。秦相柳要起身时被鬼铃扒着不放,眉眼昏昏的要再躺一会。他拗不过她,就又躺下去揽了她的腰,看她在他怀里睡颜静好毫无防备的样子,水neng的像朵带露的花儿。他看着她的脸,手底下是她肌肤的温度,分明是人畜无害的仙nv模样。有些事就不敢细想。

至早饭的哨声响起,鬼铃还是不愿醒来,只说是困。她自己不起,还扒着不让他起。他正无奈的时候,听到有人撩起他洞府口垂下的枝蔓走了进来。四目相对,他窘迫难堪的拉过衣物忙遮蔽身t。她却是十分从容的对他一笑,就地放下手中的食物退了出去,嘴上还说:

“这可真是件好事,姐妹们今天一定得编了花环戴。你们今天晚上可一定得出来,姐妹们要唱歌给你们听!”

秦相柳直窘的脸没地放,晚上哪里还肯出去。被鬼铃取笑着拉了出去,入目就见到满谷飘着各se的天灯,谷底里小溪上漂着粉se的花灯。还没等秦相柳惊yan出声,各se的花瓣就从空中飘着的天灯空隙间飘落下来。落了他满身满脸。他抬头努力分辨,才看清是谷底的姑娘们站在栈道的最高处,每个人都散着头发,头戴花环,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从中抓取花瓣向外抛撒。他在谷底里抬头仰望,她们像是下凡的仙nv一样美丽。

不知道谁开的头,她们齐唱起了歌。用他不懂的语言,婉转着奇特的语调,听在耳中有种奇妙的幸福感。

鬼铃在漫天飘落的花瓣里、在渐渐升高的彩se天灯下、在谷底姑娘们的歌声中围着秦相柳转圈跳舞。在花瓣落地,天灯都飘出峡谷的时候柔软着腰肢倒在他臂弯里。

那天晚上到处都是笑声,这些他都认不全名字的nv孩子在欢歌后来到谷底,将她们头上的花环戴到他和鬼铃头上,套进他们胳臂上。

秦相柳沉默着任她们将花环带到他头上,他紧紧拥着鬼铃。在这样明显真诚地欢乐里,有些事情,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从那天后,鬼铃拿给他的药里再也没见掺进有奇怪的枝叶。秦相柳假装不知,照常口服药浴。被她搀着出去散步时他侧过头与她咬耳朵:“或者我这腿以前都是病在心上的,现在用着同样的药,却好像好的快了些。或许阿铃才是我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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