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路难(1/2)

一,山路难1

夙鹿雪山,凛风过野带起呼哨,嚣张的宣誓着寒冬无情。

目所及处,除了背风一侧的树g,一片银白,他一脚深一脚浅艰难的在这片积雪及腰高的莽雪之原上行进。

他已经记不清他进山后日夜交替了几次,不论白天黑夜,风一样的冷冽,雪一样的遮天蔽日。白天里他的眼被无边际的白刺的生疼,感觉再过不久就会瞎掉。夜里时他刺痛不已的眼前依旧遮天蔽日的白,只不过光线暗了许多,却是让眼睛有一些难得缓和的时间。

风吹着雪片从脸颊割过,似利刃刀刀见血。他太冷了,很冷。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t了。虽然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却是不敢睡,哪怕站立休息一会会都不敢,冷,冷的他不敢稍作休息,怕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他不能si,不能si!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远方有日夜期盼他的人。

自他踏进夙鹿雪山,就决定什么都不去想,只专注脚下的路程与心中的决心。不然,他很可能因为心生退意而早早si掉,尸t会被掩埋进雪里,来年开春时随着消融的雪水流向柯哀河里,被饥饿一冬的鱼吃掉。会的吧?他现在还只在山脚,离要去的地方还远着呢!

他艰难的高抬起脚踩下去,还不忘回身掩去来时的痕迹。以便断了自己回头的路。

他从未对自己这样狠过。从未狠下心不顾后果的去做过一件事,不顾及自身,不留退路。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壶,就着r0ug算作一餐。烈酒下肚,身子回暖一些,他的眼实在刺痛的不行,只好撕下一片衣摆绑住眼睛,辨着风向前行。眼前一片黑暗,他迎风而行。

不论其他感知有多灵敏,都不能代替眼睛的作用。他艰难前进了一段路,突然脚踩到了一块没有落雪的石头上,他心中“咯噔”一下,未来得及后退就从断崖滚落下去。

他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一觉了,或许也没多久,只是雪山艰难独行的日子让他觉得时间分秒难捱。身下的感觉像是寒户贫家铺垫单薄且没柴薪烧热取暖的土炕,身上盖的却似是什么动物的硝制柔软的上等皮毛,细毛拂在脸上绒绒的,让人心里欢喜,像他惯穿的那些貂皮镶边的衣。

呵,这样也说不准救他的人到底是贫穷还是富贵了。

静谧的松林里突然间一阵风呼啸而过,揭起了他脸上的遮盖。本来还如si尸一般的人“呼——”的坐了起来,天光大亮,暴雪几日的夙鹿山终于看到了太yan。他眼上的布早已不知道掉在了那里,所以他坐起的瞬间就看到了——雪下的尸t。

原来没有人救他。

他睡的不是没有柴薪加热取暖的土炕,而是早已冰冷僵y的尸t。密密匝匝,不知堆放几层的尸t。

他盖的却的确是上等的狐皮披风,却是si人身上穿着的。他和那个尸t同用着一件披风,把si尸都要捂热了!

他翻过穿着披风的尸t,想要解下他的披风以便取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解。灌了一口烈酒后,他辨了一下方向,又向着山高处艰难前行。

站在高处再回头望,才看清他刚刚睡觉的地方,是个尸坑。直径百米的坑里堆满了尸t,雪se莹白间或着血se和衣角。

幸好夙鹿雪山没有狼群,不然他怕是没有再醒来的机会。

他正暗自庆幸,忽闻一声凄厉长鸣,他抬头看时,就见一对尸鹫在头顶盘旋一瞬后向着那边尸坑俯冲了下去。他突然跪倒雪地里失声痛哭。

他不想哭,可除了哭,他不知道还能怎样疏解心中无边际的荒凉。

他从来不是一个做事有毅力能吃苦的人,他习惯了使唤人,习惯了宝马香车,衣来伸手。他从来没有下定决心去做过一件明知会si的事情,他从来都是很ai惜自己的那种人。进夙鹿雪山前,他还是手指脸面b他府上的大丫鬟还要baeng细腻的粉面少爷。

他一直不敢睡觉,怕一歇后失去孤注一掷的决心。而他现在,不自愿的一觉后醒来,发现自己陷自己于绝境。没有退路,前路渺然。他突然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开始害怕自己si后会被尸鹫撕食,那些昨天还有的孤注一掷的决心早已不知去向。

他跪在雪地失声痛哭,哭前路渺然,哭自己无能,他脸深深地陷进厚积的雪里。

他已在绝境。

山路难2

暴雪几日后终于见到了太yan,对他而言却并不是好事。

光线,太亮了!他的眼睛刺痛流水不止。他不得不又一次撕下衣襟绑住眼睛。

没有眼睛识路是很危险的。

但,在si了眼睛还在,还是眼睛坏了命还在中权衡很久,他还是决定保住眼睛。

一个瞎子,如果他变成一个瞎子,就算还活着,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那些耳聋眼瞎断腿断脚还能创造一个传奇的人,从来都离他很远。

痛哭一场后他决定继续前行上山。人在绝境中,只要还有生的信念,总是会更加坚强,更加有决心。毕竟,最坏的事就是si。不想si的时候,再懦弱的人都会拥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越往山上走,积雪渐渐薄了,这是很不合理的。

他还记得他上次脚下积雪渐薄,一脚踩空从悬崖滚落。

他心里十分忐忑,掀了眼上的布去看。

“这……这是……”

耳边风声呼啸,他的身t在飞速向下坠落。

周围的环境看进他红肿不堪的眼眶。

真奇怪,两边山壁上竟然这么绿……那粉se的是桃花吗?

天空是一条狭细的白光,离他越来越远。布条在他手里坠舞成一条黑se的闪电。

离他渐远的天光里,那偶尔被风吹起飘荡的,是谁的衣角吧?

或许待他年老时候,坐在春风和煦yan光暖融的院落花下,会给他的孙儿后辈们把他自己的一生经历当做一个百说不厌的故事。

如果,他能够活到娶妻生子,能活到含饴弄孙的话。

可似乎,他这次要si了啊!

他这一生,至si都没有做成过一件事。他总在半途而废,总是……总是让别人失望。

“宣柳,兄长对不住你了……”

二,玉环翠

又有人进山了。

山脚下的人在她眼里小如芥豆,在雪地一片银白中却异常显眼。因为这粒黑se的芥豆在动,自然瞧的分外清楚。

那个人是在往她这里行进。或者……是往更高的地方行进,b如——山顶。

她居高临下,那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中。

在暗中窥视,就像一直以来,她看着其他闯入者一样。

看着他们进山,看着他们在厚积难行的雪山行走攀爬,看着他们si去,以各种方式si去。

夙鹿雪山,一直都很危险。

危险的不止是及腰高的积雪,还有雪山里的人。

山外传说,夙鹿雪山有神仙居住,仙园里神草可活si人r0u白骨。又有传说夙鹿雪山有仙兽,血可让人返老还童。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了夙鹿雪山是前朝龙墓,藏有重宝的说法。

人为财si,总是太贪的缘故。冒险进山求长生求富贵的人,谁会想过或许夙鹿山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暗中窥伺他们的野兽。鸟为食亡,只是因为有人用食物布下了陷阱。

四天了。

那个男人进山四天了,他在她眼里渐渐形象清晰起来。她在高处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沉默行进,转身掩去来时痕迹。他做的事真的十分奇怪,至少她是不能理解的,她以前也从没有看到有人做过和他一样的事。

之前来过不知多少人,那些人或只身前来,或成群结队,都是抬高了头看着山顶,急切的往高处攀爬,走过的雪地一片狼藉,有的人还会砍掉树皮或是绑上绳结以便于记路,不至于让自己迷失在雪山中。从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一步一步慢慢的行走,再转身掩去自己来时的痕迹。似决绝不愿再回头。

这个人进行着她不能理解的行为。虽然和别的闯入者稍有不同,依旧难免同样的结局。

她嚼着熏鹿r0u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默默想着他会怎么si去。是以她见过的某种方式,亦或者是以她从未见过的方式。总之,他会si去,不论是以怎样si法,终究会si去。

他掩盖了他行进的痕迹,他们还没有发现他。如果他们最终也没有发现他,他一直来到她身边,那……她该怎么做?

那个人失足跌落进了祭坛——

她在高处窥视,对他的所有遭遇不为所动。

天渐渐的黑了,今夜的夙鹿山静谧如si,竟是连一点风都没起。

那个人,似乎也si了。一夜,至天光大亮,他躺在祭坛里,安静如同他身下的那些尸t。

真是无趣。他是她见过的si的最没声没息的人。

他躺在尸坑中。安静毫不挣扎,似乎他本意并不是为了财物灵药,而是专程来向雪神献祭自己。

光线渐渐亮起,风雪月余的夙鹿山在今天终于见到了太yan。是因为提前献上祭品讨得雪神欢心的原因吗?

突然间静谧如si的雪山一阵狂风而过,那个已经被献祭给雪神的男人竟坐起身来!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雪神收到的祭品怎么会再送回来!

那个男人爬起来后又在往她这里行进,明明山腰积雪厚积,手脚并用也前进的艰难,他却还是没有停歇,誓要见到什么人,拿到什么物品一样。

她有点害怕了,他在祭坛里坐起的那一瞬她就害怕了。神弃之子,不知道会给夙鹿雪山带来什么。

雪神的化身追着yan光,在祭坛上空盘旋长鸣。那个人在神使出现的一瞬竟扑在雪地里哭了起来!他在哭什么?他为什么哭?

男人竟然也会哭成这样?像是被所有人遗弃,一无所有一样声嘶力竭的荒凉悲伤。

她以为他会一直哭下去。他哭的时间太长了!

更重要的是,他哭的声音太大,引来了那些人。

山脚下几个白se的雪堆动了一下,过了不久,有几个雪堆又动了一下,一片盲白中那些细小的动静很难被发现,她却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他再哭下去,很快,他就会被那些人抓走。

他真的哭的太久了,那些人已经从山脚到了山腰处,几处积雪几乎要在她眼皮底下掀起来。那个男人才终于停下悲伤继续往高处行进。

这个男人离她渐近,她这时才看清他的长相,一时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眼上绑着黑布,脚下磨蹭,几乎踩过她的腿脚。

他身前几步远处,一条裂隙横贯山腰。

她沉默着看他慢慢前行。不远处几个男人提着圆刀无声无息钻出雪地,她面向他们向后伸出手,在他背后轻轻一送,心下有种偷取了别人猎物的愉悦感觉。

“蛛nv!”

被抢了猎物的男人们咬牙低喝,想扑上去偏偏不敢扑上去的不甘使他们齐齐黑了脸。

被这些男人称作蛛nv的nv人“嗤——”的一笑,容貌竟也鲜妍动人:“祭品是我的了。”

从雪地钻出来的那些男人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圆刀,不过一瞬,就又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雪地里。

山腰积雪平整如初,若不是亲眼见到,谁也想不到积雪下藏着一群手握圆刀随时会收取人命的si神。

那……

被这些si神所忌惮的蛛nv,是不是更危险一些?

三,鬼铃花

温泉水很暖,很舒适的温度。他的左腿却感觉不到。事实上,不止是左腿感觉不到水温,他也感觉不到左腿的存在。虽然,它还连在他身t上。

这种身t某一部分失去联系的感觉并不好。

“我查了母亲留下的医书,你这种情况里面并没有记载。不过,我觉得,大概是外力对身t强力冲击或者身t骤寒骤热引起的暂时x麻木。我给你加些活血通络的草药,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说话的nv子名叫“鬼铃”,很有些奇怪的名字,但据她自己说是取自药草“鬼铃花”,是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她往他所憩的温泉里加药草,见他闭目不理睬她,伸出一只手指戳他肩膀:“夫君——”

秦相柳眉头深深一皱。他所生的俞国并不允许nv子如此大胆。他自幼时所学,父母所教,无非是让他懂礼义知廉耻,万万不会见个陌生nv子就轻薄相称,就算是心有倾慕。

况且,她还是个nv子。他们也并不熟悉,更没到两情相悦可以互称夫妇的情谊。虽然,她救了他,他十分感激。

鬼铃见他不动,又唤了一声:“夫君——”

他万分无奈,只得叹息:“鬼铃姑娘,救命之恩相柳无以为报,但我已有家室,不能轻薄了姑娘。”

鬼铃跪坐在温泉石台,闻言撑起胳臂将脸悬在他脸上空,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说,我已有妻子,不能再娶你,以后,你还是别称呼我为‘夫君’了。

话说完就觉得有凉凉的水滴落在脸上,他睁开眼,就看到悬在他脸上空鬼铃明yan的脸蛋,真是美,哭起来也美。美的他不敢多看。

他看着她就那样跪在岸上,撑着胳膊将脸悬在他脸上空,哭的悲切切。他不禁回想起他不久前也曾哭过,想起他在夙鹿雪山艰难行走的日日夜夜,想起山腰雪地里巨大的尸坑,想起在他背后推了一把的手,以及自己冰冷的身t骤然落进温泉水中时,万千条虫子钻进身t撕咬似的感觉。

她还在说:“相柳,夙鹿雪山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平静。夙鹿山几乎长年都是冰雪厚积,食物短缺。这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康狼、狩神、婴狐一族时常劫略我们蛛nv一族的族人,我们,我们也需要个男人保护我们不被抢去受到蹂躏!”

她哭的真是伤心,大概是太伤心,真的需要有个依靠,她默默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双手从他颈后伸来扣住了他的x膛。他还在温泉里,她跪在岸边,就那样奇怪的姿势抱着他哭。

秦相柳不敢动,只能僵着身子任她抱。

她哭的那样伤心,他看着她飘散在泉水中的头发,都要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做她的夫婿,不保护她,就等于做了天大的错事。

“我是俞国商贾之子……你知道俞国吗?俞国与舜国接壤,就在夙鹿雪山的西边,夙鹿雪山在舜国境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家族。”

“我父母亲都是和善的人,你是个很好的nv人,他们会喜欢你的。”

“不过我母亲身t不好,上月时候更是病的十分厉害,我听说舜国境内的夙鹿雪山有灵药,谁想到……”

他自从被她救起就没多说过一句话,现在不但说了很多话,竟也哽咽起来。

“不……我本来就知道,进山会是这样结果。我一直锦衣玉食长大,愧对父母养育之恩。或许,或许,我出来这么久,母亲她已经不在了吧!”

这边秦相柳忍不住哽咽,将脸藏在他颈窝的鬼铃却是不哭了。只剩下她浅浅的呼x1扑在他皮肤上,有点烫。

沉默,整个崖洞中只剩下温泉底部偶尔泛起气泡闷闷的响声。

突然间秦相柳闷哼一声,鬼铃起身将筐中草药摔在他头上,极尽端持着身形,慢慢走出了秦相柳所在的崖洞。

秦相柳伸手0向脖颈。山里的丫头果然挺野的,一口就咬出了血。他甚至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咬他。

他将挂在他头上的草药捡出几样扔出水潭,闭目享受温泉药浴。

诚如鬼铃所言,夙鹿雪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任何平静的表面下,或许暗cha0汹涌不为人知。就像他不知道山腰那个巨大的尸坑里到底堆积了多少层的尸t。

表面的安静,不代表周围环境的安全。

能在这样的环境活下来,并且成长的十分美丽的nv人,竟要做他妻子。

秦相柳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左腿,依旧麻木毫无感觉。

他一路上极尽保护着眼睛,现在眼睛还好,腿却废了。以前他心b天高,莫名看不起身有残疾的人。谁成想,到头来,自己也会成为残废。

温泉不能多泡,秦相柳自己爬出水潭穿上衣服。这些本来都是鬼铃照顾,不过这丫头今天似乎真生气了啊!甩下他不管了这是。

可真是个臭脾气的丫头。

这是个小小的崖洞,里面只能容下一潭温泉水,和挨墙放下的一张小塌。他扶着洞壁单脚往崖洞外跳。

自他被救起在这里养伤,他就没想起过要走出这个崖洞。今天却想出去看看。

崖洞不深,洞口藤蔓攀援,开着紫红的喇叭花,鲜红的蕊长长的吐在外边,随风晃荡的小铃铛似的,有gu奇怪的香味。

他撩开长长垂下的藤蔓,单脚跳出去。

“真是桃花。”

眼前豁然开朗,秦相柳回头看看他一直居住的崖洞,有点突然进入仙境的土包子的不适应感。

“大家快看!俞国来的闺秀,你终于肯出来了呀!”

随声来的还有一个不知什么的浆果,“噗——”的碎在了他的脑门上。

对面山壁上,桃花掩映,几乎要看不到山t,其中隐隐约约看得到修筑的栈道,或是直接在山t上凿砌的石台。

石台后是一个个洞x,此时从中出来一群nv人。看起来个个都年轻美貌。砸了他一脑袋果浆的nv人站在栈道上,抱着一株桃树咬唇看着他笑。笑的他不由的脸热起来。

一时间耳边都是脚步声,才不一会儿,她们就都围在了他身周。他被他们圈在中间,像是被人捉住参观的珍稀猴子,浑身都不自在。

“他长的真高!”

“脸也挺白净。”

“你们看闺秀脸红了!”

秦相柳梗着脖子任她们看,一时间整个身t都僵了。她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闺秀”?竟然拿来称呼他!

“他长的真好,和他生的娃娃肯定也好看!”

她们讨论的事慢慢往奇怪的地方偏移了去。他感觉再不打断她们接下来的话会让他羞愧致si。

“鬼铃她人呢?”

“呀!声音也很好听!”

“对呀,他可是鬼铃看中的男人。”这句话后这群nv人都叹息着各自散了。似乎是对他突然失了兴趣。

秦相柳站在原地看她们蝴蝶穿过花丛一样顺着栈道回到各自的洞x。

这个族群里,没有其他男人,只有年轻漂亮的nv人,撇去让人难以认同的x子,她们看起来个个都活泼可ai,活的无忧无虑。

从这天开始,他才知道,相b之下,鬼铃并不算太大胆的nv孩子。

四,鬼铃灯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t裂隙,后期加以改造,在山壁上修筑了栈道,开凿了许多洞府。山壁上的桃花却不像可以人为种植的,他从没见过能在山壁石缝间生长开花的桃树,花朵细细的,却繁密的让人看不到枝g,只有云霞一样的绯se铺了满眼。其中有稀稀拉拉几处绿se,夹杂着紫红的花朵,像是他所栖身崖洞出口处的那种藤蔓。几处山泉渗出,顺着山壁,在桃花掩映下静静的流淌,一直流进谷底的溪水中。

谷底一条溪水细细的流,不是很宽,看着却是不浅。他居住的有温泉的崖洞在最底部,温泉水满则溢,一直流出洞口,汇进溪水。

砸了秦相柳一脸果浆的nv孩子还站在栈道上抱着桃树对着秦相柳笑。秦相柳细细打量她们住的地方,她就细细打量着秦相柳。等他目光在峡谷里转了一圈落在她脸上时,她便又对着他挑眉一笑,似有尖刺,却是莫名g人。

他有一瞬耳热,默默叹了口气。

“闺秀,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鬼灯哦!”

他瞬间想起鬼铃,遂问到:“也是种草药?”

秦相柳的话没头没尾,鬼灯却似乎完全不觉得。她抱着树g笑声似一串风中银铃。

“是呀!鬼铃灯。她是花,我是果。鬼铃是我姐姐呢!”

秦相柳这才觉得她和鬼铃面相似有相像。他实在不善于应对nv人,特别是她们这种过于主动的nv人。因为是商贾之家出身,父亲身教让他只懂得如何笑脸迎人。或许是他太过于愚笨,学不会拒绝别人的同时还能照顾到各自的脸面。此时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这个美丽且活泼ai笑的nv人。

“俞人秦门相柳。”一拜后他后退转身。

既然不知如何应对,不如且退。

鬼灯看着他身子一晃,嘭一声摔平在了地上,险些就滚进溪水中。袖中有些g草样的东西全摔进了水中,随水漂走了。

秦相柳平趴在地上,一只袖子浸在水中。他静静趴着不动,像是si去一样毫无生息。

鬼灯咬唇强忍住笑,向听到声响出来的姐妹们摆摆手,各自回去了。整个峡谷里只剩下秦相柳趴在地上。

他默默攥紧手指,久久没敢抬头。直到鬼铃来踢了他一脚。

“我都没怎样,你却来寻si?”

他依旧没动。身边窸窸窣窣一阵响后,他觉得身边多了个人,准确的说是紧挨着他躺下一个人。

鬼铃平躺在他身旁伸出跟手指戳戳他的腰。见他不动,又戳了戳。见他还是不动,“啪”的在他t上狠拍一记。

秦相柳心头火起,撑起身子就想跟她理论,鬼铃对他一笑,他又默默趴回了地上。

算了,能跟她理论出什么结果。

“我刚去给出玉环翠的通道口栓了条狗。”

“你不做我相公你也别想出去。”

听她声音很有几分得意。却是小姑娘家的小脾气。

“鬼铃。”

“嗯!”

“为什么非我不可?”

鬼铃0索着找到他的手抓住,秦相柳心下叹气,没想再挣扎。

“来夙鹿雪山的人不算少,能走到玉环翠还不被狩神抓走的简直没有。我们族里可都是nv孩子呢!好不容易有山外来的男人,我不要,别的姐妹就会抢走了!”

“你们……”

鬼铃的话多有漏洞,他却不想再问。

她们族人都是nv孩子,全是十五六到二十几岁的漂亮nv孩子。没有年纪更小的,也没有年岁更大的。有时他都要以为她们是群仙nv,可以长生不老。

然而是人就有生老病si。

而且,半山腰的那个尸坑,一直是心头难拔的一根刺。

几天后的一件事却让他另有触动。

这天夜里鬼铃帮他左腿按压x位后各自睡了。不知是什么时辰,突然一声nv人凄厉的呼喊响彻整个峡谷。似是一瞬,整个谷底都闹了起来,全是脚步踏在栈道的声响,急切的往一个地方去了。

他点了灯,披衣扶着洞壁出去。只见别的洞府都是漆黑一片,唯有一个洞府里不知道点了多少盏灯,影影绰绰的影子来自多少个人。因为离得太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吐字的频率莫名让人烦躁。

秦相柳执着油灯扶墙站在崖洞口,站的累了,就熄了灯靠着山壁坐下。

不知道多久后,他似是听到一阵婴儿的哭泣声。紧接着是一群nv人的悲泣。听在耳中不由的心酸。

他端正的坐着听她们哭,拳头松开又攥紧多少次。终于在天光微晓时大喝了一声。

“鬼铃!”

五,悲新生

天光微晓,谷底回荡的哭声渐歇。

秦相柳背靠着山壁静坐了大半夜。因不能去一探究竟而烦躁。被一个群t隔离在外的感觉让人难捱。

对夜里发生的事,他想知道,想帮她们抗。坐在这里,他觉得再没有b黑夜中一群nv人的哭声更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悲痛。

她们居于高处,他一个左腿毫无知觉的废人,根本不能顺着窄窄的栈道攀上去,只能坐在这里听她们哭。她们都是那样活泼ai笑似乎从不知愁苦的nv孩子。生命的诞生,是让人喜悦的事情,可她们为何这样痛哭?

他手指攥拳,松开又攥紧不知多少次。他在家时被父母与宣柳庇护,身为长子长兄,却从没有为家族做过什么贡献,为兄弟尽过什么责任。而现在母亲病重,宣柳失踪生si不明。他从俞国跋涉千里来到舜国,只身前往夙鹿雪山,只是想有哪怕一次机会尽为人子,为人兄的责任。他从来没有下定决心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唯一一次下定决心来到夙鹿雪山,却险些送了x命。在家时宣柳说他“兄长是个心地柔软温柔和善的人,商场诡谲,兄长更适合去修个散仙”,父亲说他“待人处事太过于和善。相儿心不在家族生意,父亲不强求”。其实,他只是软弱愚笨,他们却都从不指责。现在想来,他们像是养个大姑娘一样养着他,突然的顿悟让他觉得自己活的可耻。

而现在,身为玉环翠里唯一的男人,他却只能坐在这里听她们哭。他想帮她们,他想为她们支撑起一片天,成为她们的庇佑。就算,他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鬼铃!”

秦相柳的声音在谷底荡起回音。鬼铃的身影几乎是在他张口的瞬间出了洞府,一路脚步声响,直到她扑进了他怀里。

他刚刚萌生要保护她们的想法,她就红肿着眼眶扑进他怀里ch0u噎发抖,他心中怜惜之情不禁满满溢出,第一次主动环抱住她的身子。

“为什么哭?迎接新生不是该笑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

秦相柳轻轻拍她背:“你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

秦相柳觉得将自己想要庇护她们的话说出来实在难为情,毕竟他健康时都没有能保护好谁。

鬼铃却告诉他,她不需要她的男人多么有能力能撑起她们族群的天,她只要她的男人可以庇护她与她的儿nv就行。

秦相柳坐在地上怀抱着鬼铃,听她ch0u噎着讲诉她们在夙鹿雪山如何生存。

让一个男人ai上一个nv人并不困难,并且,一个男人愿意与一个nv人在一起,很多时候也不全是因为ai。他觉得自己一直的坚持在此刻显得尤为可笑。

但身为男人,对一个nv人伸出了双臂,就不会再松开。

“珠草昨晚生下一个男孩子。母子平安。”

“在别的地方,新生带来的都是喜悦。在我们蛛nv一族,每次新生都只能让我们再一次认识到我们的无能为力。我们也想与自己的孩子永远在一起,抚养他们长大。”

“你就从来不好奇我们这些nv孩子在夙鹿雪山是如何生存的吗?”

不,他很好奇,只是不敢问。

“夙鹿雪山一年里大半时间都被积雪覆盖,食物难求。积雪封山后,我们根本无法下山去换取粮食。为了生存,我们只能向康狼,狩神两族出卖身t,为他们族长延续子嗣换取过冬的食物。如果生下男孩,他们就会抱走,如果生下nv孩,我们也只能送到我们族里长老那里抚养,以便尽快养好身子可以再次为康狼、狩神两族族长生下子嗣。”

“我们活的不像人。每次有孩子降生都是一次分离。刚刚做母亲,为什么不能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抚养长大!”

“舜国国君不承认夙鹿雪山的我们是他的属民,他们都有奇怪的证明身份的方式。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我和鬼灯都快十九岁了,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只想要个男人,可以保护我和我的孩子的男人。不只是为了让我为他生孩子,生完孩子就可以把我推给别的人为别人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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