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哀怨衰老的时候,一个大学同学联系她了,电话打到她桌上的座机。
“你好。”
“喂,唐倩吗?”
“你好,你哪位?”
“齐力争,记得吗?”
记得,不过唐倩意外,她怎麽找到她了:“记得,当然记得,你怎麽……”
“你上哪去了,跟人间消失了一样,这麽多年了,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群里,就你,这麽多年下落不明,你都去哪了,怎麽一点音讯都没有?”
唐倩不知道怎样回答,“呃,就上班,你在哪呢,你这些年怎麽样?”
“还关心我呢?我的联系方式可一直没变,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你的广告,你这些年可真没变,还跟个学生似的,我可都是孩子妈了,你有孩子了吗?你给我一个电话,咱们联系了见面聊,你电话多少?”
唐倩说了自己的电话,写下了齐丽珍的联系方式。挂掉电话,她对着桌上的座机出神,电脑端,手机端有各种社交办公app,公司为什麽还要给每个人配一部座机分机。公司有入门的形象墙,但没有设前台,对外公布的电话是人事部负责接听和转接。即使没有桌上的分机,他们也可以找到自己,公司有对外公布的业务和服务热线,打进来说名字就可以找到她,如果有熟人在网上看到她的广告,知道了她在这家公司上班的话。
她是在,她人生最灰暗最痛苦以及最绝望的时期,和所有的同学失去联系的,包括老家的中小学同学,有她刻意的原因,也有世事难料的意外。这些年她适应并满足这种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的状态,老同学来电话,并没有使她感到欣喜,她的学生时代并不愉快,至於老家那边,有些同学可以算得朋友,不过和老家人的联系正是她有意断绝的。
很快齐丽珍通过电话加了她的社交账号好友,然後把她拉进了大学同学群,她的社交账号用的是真名,因为都是熟人和同事。立即有人注意到她进群了,问她近况如何,有人要求发照片,她没心情聊天,更不想发照片,回应了几句好久不见之类。齐丽珍把她广告照片发群里了,又是那样,惊叹她还跟学生时代一样,和张意茹在一起也不逊se,有人说她更有气质。还有素颜私服的视频,有些同学说看到她的样子,有种回到青春岁月的感觉,她推说工作忙没有再回消息。
她的青春,是完完全全属?那个人的,跟他们没有关系。她和那个人,她们的学生时代可都不美好。她想到,大学的同学里也有同乡,他们会把她的信息和联系方式泄露到老家去,她把社交账号关闭了所有添加方式,把电话号码设置了拒接陌生来电。
接连几天不断有人在问她信息,加她好友,之後她又被拉进了同系群,校友群……查看群成员时,有些名字是她不那麽愿意看到的,有些人是她不那麽愿意见到的。群里有人回忆一些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很多人开始打听她的婚姻和家庭状况。她也有回忆,不过她的回忆与同学无关。有人提及了她的回忆,问到了当年常和她在一起的那位学姐,有人说那位不是学姐,是一家书店的老板娘,唐倩印象深刻,有位同学曾要她帮忙去追那位,至今还有人对那位念念不忘……
几个群里的消息有时候加起来过百条,大多是无聊的废话和调侃。她不能一直装作忙碌,一个小型的聚会也在商议中,考虑过後,她统一作了回复:自己目前有心仪的对象,暂时异地,聚会的时候,她也打算用这一套说辞。一场以她为主角的聚会看来避免不了。
同城的齐丽珍潘长勇积极召集聚会,同城的算起来有三四位,加上打算从临近省会城市过来的总共十来位,有人说人数不多提议带家属,唐倩想这还不多吗,省会城市那边的说路远带家属不方便,有人说带家属是真不方便,同学间叙叙旧,燃燃情什麽的……她当年就跟同学来往不怎麽密切,跟那个人又学了不少凉薄心x,所以即使大部分人都还是本着美好和纯洁的心态在怀旧和保持情谊,她也不觉得有什麽情谊可以持续。
几年前因为一些无奈的原因断绝的同学联系,现在以唐倩同样无奈不能排斥的方式恢复了。见面後照例是一番关於她相貌和状态的惊叹,这和这次聚会一样不可避免,她和他们看起来确实不像同一代的人。
齐丽珍在学生时代不是活跃分子,唐倩记得她是因为她的名字谐音齐力争;潘长勇当年追过她,她是记得的;另外一位同城的蒋帆家就在本市,毕业後就回来了。从省会城市开了两辆车过来,有两位同学她没有印象了,经过提醒也想不起来,场面有些尴尬,而介绍的时候除了同班同学还有两位校友。
“没关系,你当年本就目中无人……”候青州说。
“那倒没有吧,她其实,挺和善的。”齐丽珍说。
“对,她挺和善的,特别ai笑。”潘长勇说,“我可是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哈哈哈……”
“这我都不知道呢,什麽时候的事?”齐丽珍问。
“刚进校,我的眼光!”潘长勇自豪地说:“我一眼看到,就知道这样的货se转眼就要被别人……”
“罚酒!”
齐丽珍喊道,在座的都齐声赞同,指责潘长勇。这时候菜还没上,酒也没打开,潘长勇笑呵呵地自己打开酒,有人说这是好酒,算下来多少钱一杯呢,罚他是便宜他了。
他追唐倩的事确实很少人知道,唐倩拒绝他不久他就和另一个nv生在一起了,大学期间换了好几任nv友。十多年没见面,一说话就表现出对nvx的轻视,唐倩对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没有好感。
让唐倩b较意外的是杜云朵从省会城市开车来了,她记得她是因为她长得清秀,x格文静,跟人都不大说话的那种,也许有点自卑,唐倩对这种类型的nv生会b较留意一些,而且她的名字好听。她现在丰满了一些。
菜上来,酒倒上,气氛热烈起来。唐倩特意开车来避免喝酒,她有想过跟同学出柜,可以省去一些麻烦,但毕竟不是多麽亲近的人,没有必要,她担心自己喝了酒会说出来。这些人,当年没有多亲近,现在很多也变了样,但是在见面之後,却有一种亲切感,她最近心情苦闷,喝了酒真有可能会当众出柜。
大家聊一些从前的回忆,聊起一些有趣的同学,无聊的同学,个x好的同学,个x不好的同学,唐倩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地听,偶尔搭话笑笑。
“其实我一直觉得唐倩x格不算好的,不ai搭理人,美nv都有这麽点傲气吧。”候青州说,他常被省掉後面一个字,取前面两个字谐音叫“猴jg”。
齐丽珍再次纠正:“她真挺随和的,很能说话的,你说的,跟她现在倒是有点像,她现在是有点不ai搭理人了,美nv的气质养成了。那时候,还是个美而不自知的傻丫头吧。”
“我也觉得,她冷冰冰的。”杜云朵说。
“哪有,见人就笑,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对人有意思呢,”蒋帆说,“我那时候就这麽以为的,沾沾自喜好久呢。”
“哈哈哈,这不算什麽,据我所知,暗恋她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学长李泽龙说,“我们班都有,她大概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
“对对对,还有那个常跟她在一起的,那个是书店老板娘吧,据我看来,但凡是个男的,都会对她有心思。”潘长勇说。
“nv的也会。”杜云朵说。
“呵呵呵,nv的,那不是,同x恋?嘻嘻……”万成说。
“卢芸你还记得吗?”杜云朵问。
“同x恋?谁是同x恋?”郭庆丰问。桌子有点大,有人相互离得远,不注意的时候说话容易听不清。
“没人说。”齐丽珍说。
唐倩刚要回答,话头被抢过去了。她记得卢芸,常跟杜云朵在一起的,她奇怪两个那麽内向的同学在一起,一天到晚大约说不上几句话吧。杜云朵的话,听起来不是很友好,而且,大约有跟她相关的事。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她那麽喜欢你,那真是……”
“我记得的。”唐倩说。
“不记得也难怪,你那时候,跟书店老板……”
“我没记得你们是朋友啊,都没见你们说过话……”蒋帆说。
“你别打岔,貌似我们要听到一个秘密,一个,很隐秘的秘密。”李坤讪笑着,打断了蒋帆的话。
唐倩很感激他打岔,她不想在这种场合,听到别人,提起那个人。
他的讪笑很不合适,杜云朵显然是很认真地在说话,不过她没有在意。
“她结婚的前一天,抱着我一直哭,说她没法放下你……”
“这跟结婚,这不相g吧?”蒋帆说。
唐倩很惶恐,她不知道,她觉得,她担不起。
“你不懂就闭嘴。”潘长勇说。
“我……我不知道……”
“你怎麽会不知道,她那麽……也有可能,你那时候,跟另一个人打得火热。”
提到另一个人,唐倩冷静了,她觉得,可能是误会。
“那个,她,应该不会吧?”
“她结婚的时候,跟我说,她唯一ai过的人,就是你。”
“哦,真的同x恋……”
“你话真多。”这次是李坤打断了蒋帆。
唐倩呆住了。她对这些,一无所知,而且,也没有注意过卢芸,倒是跟杜云朵还有过来往。另外,她也有点恼火,都过去了,都结婚了,卢芸本人都没怎麽样,她现在跟她说这些g什麽。
“她……她现在,好吗?”
“挺好的,她现在出国了。”
为什麽要来,为什麽要进群,为什麽要拍那个广告,最直接的,今天为什麽不喝酒,如果喝了酒,没这麽清醒,或许就嘻嘻哈哈随便听听聊聊过去了。在省会城市工作的还有几个同学,有人说了要来临时没时间了,这个杜云朵专程过来,就为了告诉她一件已经过去了,跟她毫不相g的事,让她有愧疚感?
“我们同学里,出国的还有几位呢,”潘长勇说:“朱勇出国了,刘月芳出国了,你们还知道有谁?”
“朱勇是都知道的,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在准备了。”齐丽珍说。
“刘月芳好像回来了吧,听说做得很不错,头衔带大中华区字样的,可能是我们同学里在职场上混得最好的。”万成说。
“怎麽没见她进群?”
“好像没人见过她,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那是怎麽知道她的头衔的?”
“呵呵,我跟她有过联系,拉过她进群,她没进,我就懂了,之後我也就没怎麽跟她联系了。”
“哦,这样。”
“来,g一杯,祝我们出国的,混得好的同学,飞h腾达……”
这些聊天不止唐倩没兴趣,她看到李坤和学长胡远洋在谈业务。
“唐倩的公司也不错啊,早就上市了,尤其是这几年突飞猛进。”
“唐倩应该是公司的红人吧,这小模样,三十多岁了还跟明星一起做广告。”
之後又聊起了同学中有哪些开公司办企业做老板,g了一杯祝老板生意兴隆。又为打工族g了一杯,又为小职员g了一杯,又为家庭主妇g了一杯……大家有点酒意了,十来个人分几个组在聊,聊着又互相打扰,互相求证当年谁是不是做了什麽事,哈哈笑一阵子。离得远的她听不清,齐丽珍试着跟唐倩聊点什麽,唐倩不知道有什麽可说的,工作,生活,感情,兴趣,ai好,理想……後来她们都听临近的潘长勇跟万成聊他的创业经历:
“……说起来你们不信,我穷困的时候,吃了两三个月的泡面。”潘长勇说,有人笑了,他一脸严肃表示绝对真实:“真的,创业失败,身上现金卡里余额全部空了,亲戚朋友不敢说,说了要b债。信用卡刷了还债交房租,吃泡面的钱是一个朋友给的五百,靠这五百撑了三个月。”
“那你现在是不是见到泡面就恶心?”杜云朵说。
见到她说话,唐倩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没有,现在还是,这事情,没有传说中的那麽难受,哪有什麽恶心的,当时能吃上东西就香,至於现在,有时候着急还是照样吃。”
“呵呵,我吃过别人剩饭。”杜云朵说。
“那有什麽的,剩饭剩菜,一般都还是留着吃吧?”郭庆丰不在意地说。
“不是那麽回事,我吃别人的剩饭,”杜云朵说:“餐馆里,别人没吃完的,人一走我坐下来就吃。”
“为什麽呢?”唐倩主动跟她搭话。
“失业,几个月没找到工作,也是不敢跟家里说,没饭吃,买泡面的钱都没有,有一天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不过那家餐馆的老板挺好的,他吼我,不让吃,他说他给我下碗面吃,然後给了我一碗面,还说下次困难了再来,一碗面值不了几个钱。”
“好暖心。”唐倩说。
“怎麽,你们现在是在b惨吗?三年前,我站到了楼顶上,准备跳下来。”李坤说,他身旁的胡远洋拍了拍他的後背,李坤接着说:“欠债五千多万,我跟你们说,这个人要自杀,能si成的,一般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深思熟虑,前前後後都考虑清楚了,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只有si路一条了,一种是脑子一热,我是属?脑子一热。那阵子焦头烂额,得想办法,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一时冲动爬上窗户就要跳,都站到窗台上了,看到底下只有两三层高,si不了,又回来,坐电梯到顶层,有了这麽个过程,到了顶层,冲动过了,ch0u了根烟就下来了。当时一冲动,如果是有个七八楼,估计也就……”
唐倩心里一动,她不想听到跳楼这种事。
“那还好,那还好,来祝福你。”
“谢谢谢谢。”
大家举杯。
“活着就好啊,真正好si不如赖活着,你们知道吗,我们同学里面,同班同学,有两位过世了。一位鲁宇彤,三十多岁的年纪,癌症,从发现到过世,四个月的时间。一位是张海军,他把他老丈人,丈母娘,用刀t0ngsi了,他被判si刑,去年执行的。”
“这麽狠,为什麽?”
“他在学校的时候,挺正常的,没有什麽偏激的情绪呀。”
“为什麽杀人的人会在早期就表现出来呢,那早点关起来不就没杀人这回事了吗?”
“张海军真不像是那样的人,怎麽回事呢?”
“不知道,不太了解他的家庭和生活状况。”
“还是很可惜的,不知道什麽事情惹起他那麽大的愤怒,他老丈人当场si亡,丈母娘抢救无效。”潘长勇说。
“我们有个同学跟他是老乡,”李泽龙说:“据说他执行前去看过他,因为他不是我们同学,也没有人问太多。我们同学只是大致说了一下,有让大家引以为戒的意思,说是他的积蓄全在老婆手上,被他老丈人家拿去填了小舅子的赌债,他儿子要上小学了,他打算买学区房,才知道,他结婚後上班的工资,自己接私活赚的,还有一些在违法边界挣的钱,全都没了,所以钱要捏在自己手里,老婆靠不住。”
“这看个人吧,也有老公靠不住的,不能一概而论。倒是他老婆怎麽想的,自己有家有孩子,钱怎麽都往娘家送,还全给了?”齐丽珍说。
“他老婆好像还好,对他很好的,对孩子也好,很顾家,就是没什麽主见的,他又经常出差,那边娘家就有了机会。主要是,我觉得他的一些收入,是冒着坐牢的风险挣来的,所以很不甘心。”李泽龙说。
“即使都是正常收入,我们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我们有谁,十几年的积蓄被一扫而空,而且没有再回来的可能,而且还没有人情的——赌徒能有什麽人情——我们会怎麽样?会不会气得想杀人?”
候青州说,大家都静了下来,这似乎确实是个无解的问题,唐倩她想到李俊波的老婆,钱全都捏在手里,会不会也是往娘家贴的那种?当然他出轨是不可原谅的,也许趁早离婚是明智的,对双方都好。
和田芳在一起的时候杨明敏懊恼老师给她填了只有两年学制的大专,回到家後,她又感激老师了,她只要再打扰家里两年,就可以上班,工作,自己挣钱了。
天气晴好,她陪着妈妈到二哥家里,把一间厢房收拾出来,二哥两口子住一间房,群群还小,一直跟他们睡,有一间房是空着的,但是堆满了杂物。
“妈,你好好在这里住。”杨明敏心里酸酸的,她告诫自己不要哭出来。
“那不好好住,还往坏了住啊?”新凤说。
“我大学两年,两年过了我就分配上班了,到时候我把你接走。”这件事,她想了好多天了,妈妈是一个老太婆了,能吃多少,能用多少,自己年纪轻轻,还养不活一个老太婆吗
“我可不指望你,我指望你g什麽,我有手有脚的。”
杨明敏把一根木头扛出去,二哥明知道妈要搬过来,也不知道先把房间收拾一下,这个时候还出去了。大小杂物都没地方放,她扛着木头到屋後,顺着墙角把木头扔在那里。
回房间後她还要往外扛,新凤说:
“不用都给他收拾出去,我弄个床能睡就行了。”
杨明敏看看,里面长长短短的一些木材,宽宽窄窄的一些木板,农具,犁耙,旧桶,破缸,旧衣服,破席子……大大小小参差不齐落满了灰尘,不收拾一下,住进来後打扫卫生都不好打扫。她闻到一gu酸臭味,打开缸盖子,里面没有东西,不知道气味从哪里来的,只能把整个屋子都收拾一遍。她抱起一堆木板。
“那些不用拿出去,一会要搭床的。”新凤说。
杨明敏看看,挑一些长的宽的木板出来。
“在这里,均玲不会亏待我的。倒是你爸,到那里,又没田种,又没事g,日子怕是不好过。”
这是杨明敏还没想到的,她只想到爸爸到了镇上,条件要好一些,妈妈还在乡下,会辛苦一些。那麽,她就得两个老的都接走?她得有那样的能力,有房子给他们住,挣钱给他们吃喝……她抓起一口缸提着走出去。
搬家那天,隔壁印和开着手扶过来,把家里最後的一些物品装了上去。杨明敏磨磨蹭蹭,进进出出,但是并没有搬什麽东西。剩下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了,印和哥和友松帮着杨明瑞一起把衣柜之类的大件搬上了车厢,剩下的东西新凤跟均玲收拾收拾就差不多了。
印和摇响了手扶,突突突的声音让杨明敏心里砰砰直跳,杨福昌爬上了手扶,招呼她上车厢找位置坐,杨明瑞骑摩托,嫂子要照顾杨安立没有回来,二哥也没有来,群群站在nn旁边,她看热闹,不知道什麽事。
杨明敏拉住杨福昌伸出的手往车厢上爬,爬一下松开了手,跳下车,转身过去抱住了新凤:
“妈,妈……”
新凤板起脸:“哭什麽,傻丫头,过几天我就去看你。去去去。”她把杨明敏往车厢那里推:“快上去走了,印和把你们送过去,回来还有事的。”
天气还热,新凤给杨明敏准备了厚薄两套被褥。
“天冷了就盖厚的,再冷了就厚薄两床都盖上。”
还有些吃的穿的,还有脸盆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她试了一下,全部带上还是可以走路的。
杨明瑞觉得不行:“下了火车,光是出站你就走不了了,我带着行李走过的,你一个nv孩子这样肯定不行。”
“那就去那里买,用得了几个钱,还这麽远带过去。”杨福昌说。
“买了我毕业了还要带回来,一样的。”
“哟,想得够远的,你毕业了还回来?”芹香说,“我是说,你毕业了不是就分配单位上班了吗?”
“不带了算了,瘦骨棱棱的,哪背得动?叫你爸给你钱去买好了。”新凤看着她,又改变主意了。
“算了去那里买吧,上个大学,也是难得一遇的事,这点钱该花。”杨明瑞说。
但是杨明敏想带,被子是妈妈刚给她弹好缝好的,吃的是妈妈一早给她做好,大清早走路送来的,还是热的。全都背上可以走路,大不了到时候走慢一点。最後把脸盆那些放下了,去了学校再买。在门口,她坐上了大哥杨明瑞的摩托车,爸爸妈妈跟她摆摆手,杨安立跟她喊:
“小姑,你过年要回来的吧,回来带我和小妹玩。”
杨明瑞发动摩托走了。
本市没有通火车,只有汽车到省会城市。
“出去上大学是高兴的事,一家人都高兴的,又不是很远,放寒假了坐汽车半天就回来了,别想太多。”
“嗯。”
确实是这样,高兴的事,不要她多愁善感了,还好大哥骑上车很快就走了,不然她看着爸爸妈妈又要难过流泪的。
“我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麽了,”在路上,大哥杨明瑞跟她说:“怎麽好像对我很讨厌的样子,是不是你嫂子在家里,让你觉得我没用。”
坐在摩托车上,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杨明敏听不太清楚,但是知道他的意思了。她没想到大哥会这样问她,她不知道怎麽回答,而且,骑着摩托车又颠簸又有风,也不是个谈话的好场所。
“没有,就是,我长大了,不用你,那麽照顾了。”
“总还是兄妹的,等以後真的大了,我想照顾也照顾不了了。”
杨明敏不想说这些,她刚从对父母对家人的依恋中出来,她想哭,她仍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大哥,对他该是一种什麽态度。
“有些话,在家里不太好讲。你这个大专,可能是不包分配的,就是分,也不会是好单位,你想过没有的。”
杨明敏知道大专是b大学要差的,不过她还没有想到这些。大哥的话,让她去上大学的心情有些沉了下来。
“往後可能还是要靠自己的,你在学校,学习当然重要,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以後的事,自己多学点本事,想办法自己去找个好单位。”
“嗯,知道了。”
“这个事也不好说,现在下海赚钱都成风了,好多事业单位的人都办停薪留职,自己下海去做生意,你到了学校,要机灵点,想好以後安身立命的路。”
“好。”
大哥的话提醒了她,现在很多有单位的人都在想办法出来,她在两年後还要想方设法去进单位,她就是被甩在後面了。田芳上的本科,靠做学问还可以,她两年的专科也做不了什麽学问。
到长途车站,大哥的摩托车不让骑进去。
“大哥,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的。这路不远,我正好自己练习一下。”
“不着急,你等我。”
杨明瑞找个地方把摩托车停好,跑过来替她背上了行李。
“去学校,好好争气,虽然是个大专,也是很多人考不上的。多跟同学交往,往後,关系也很重要的。我初中都没上完,现在去外面办事,如果有个初中小学的同学,就是帮忙介绍一下关系,事情也好办多了。”
“嗯。”
“吃的喝的,别太省了,家里的钱,你就这样想,你上大学不花钱,钱还往什麽地方花。”
“嗯。”
杨明瑞放下了行李,跑到一辆开往省会城市的车前问:“什麽时候开车。”
“上学去的?大学生?着不着急,着急上那辆车,那辆先走。”
杨明瑞按他说的到了另一辆车前,车上已经有人坐下了,杨明瑞去把行李拿过来,扛到车上,车上的人在抱怨行李太大,太占地方,杨明瑞恳求着说:
“我妹妹去上大学,一个nv孩子,帮帮忙。”
安顿好杨明敏坐下,杨明瑞下车了。杨明敏透过车窗看着他的背影,小的时候,大哥二哥都是年轻帅气的小夥子,爸爸妈妈也是正当壮年,现在父母已经是老人了,两个哥哥也不再年轻,等自己的这个阶段过去後再回来,爸爸妈妈就真的老了,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父母已经不在一起了,她要回哪里……
大哥又到车上来了,“妹妹,妹妹,这给你买的,一会就到中午了,你路上吃,这个给你,好好学习。”
他递给杨明敏一块用纸袋裹着的r0u饼,一瓶汽水,一只钢笔。
杨明敏一直在控制着,这时候泪水哗地流下来,她想说不要,可她说不出口。
“大哥……”
“好了,你好好的,我走了。”
杨明瑞再次下车,再次在杨明敏的视线中,向车站外走去。
汽车开动了,驶出市区,奔上乡村间的公路,她的心跳快起来,又是不舍,又是欣喜,一会兴奋,一会又难过……不久她就担心起来,汽车在乡间路上又是蜿蜒又是颠簸,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晕车,这才刚出发没多久,还有整整半天的时间,她觉得肯定熬不住的。车上人不多,但是靠窗的位置都被人坐了,她不好意思跟人换座位。好在半路上有人上下车,有一个靠窗的位置空出来,旁边的人提醒她,她坐过去了。对着窗口吹进来的风,她感觉好些了。
中午停车吃饭,司机售票员在路边的餐馆里吃,条件好的乘客也但还是没敢吃大哥给她买的饼和妈妈给她做的糕。
午後车上有一边的座位被太yan晒到了,很多乘客都集中到了没有太yan的那一边。她顾不上太yan晒,还是坐到靠窗的位置。车上的人都昏昏yu睡,有的还打鼾了,她心里还一阵阵地激动,不想睡,可是晕车厉害,如果睡着的话就可以撑住了,她眯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睡着……不一会,她听见哇地一声,睁开眼睛一看,过道那边有个nv人吐了,她立即感觉不行了,慌乱中她站起来探过身子把头刚对着车窗就吐出来。之後,就像打开了闸门,接二连三吐了好几次,直到胃里什麽都没有,才不再翻腾。售票员看她是个小姑娘,给她拿来一顶帽子,这时候有不被太yan晒到靠窗的乘客跟她换了个位置,她道谢後坐下来。她用大哥买的汽水漱了漱口,喝了一点,算是安宁了下来,整个人恹恹的,在车上晃着晃着睡着了。
进入市区了,她在车上摇晃着醒来,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这一天早上因为兴奋吃的少,中午没吃,下午还吐了,人也不舒服,对於车窗外的大城市没有多大兴趣。她跟大哥去过别的大城市,觉得就是面积大,没有什麽特别的。到站下车时,她几乎站不稳了,行李不算重,但是大,她刚背上时差点摔倒。还是售票员帮她拿下车,嘱咐她好好学习,她对这样暖人心的好人再次表示感谢,背着行李向出站口走去。
到了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有人过来问她去哪里,哪个学校,要不要车。她知道出租车很贵的,她看到除了她,还有一些也是背着行李的学生,有的是有家长送的。再走一段,她看到有人举着“某某大学新生集合处”,她想到自己上的大学也应该有人来接应的,但是不知道在哪。
她浑身都出汗了,把行李放下来,东张西望,看准了一个也是学生模样的人,问他知不知道上华大学的牌子在哪,别人说不知道,旁边一个路过的人教她去问那些举牌子学生,说他们一直在广场上,哪个大学的人在哪肯定知道的。
找到了接应新生的同学,他们集中了几个同学一起,教了他们坐几路公交车,同行的同校同学的帮她拿行李,她轻松了很多。上了公交车,她还是找靠窗的位置站着,随着公交车的行驶,她觉得车又出了市区。在公交车上,似乎没有晕车的感觉。到了学校,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大学校园有不小的差距,门b高中大一些,里面一样的老旧房屋。
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没有太大的失望。有热心的同学来帮她拿行李,她找到了新生报到处,老师看她行李多,先帮她找到了宿舍号,安排两位男生帮她拿过去。
“这麽多,我们两个人抬被褥,你拿小包,才刚好差不多,这麽多你一个人是怎麽拿来的?”
“就是,你从哪里来的,远吗?”
帮她的两个男生问她。她不好意思说,又不好意思不说,红着脸低声说了。
“哦,那不算远。我是就是邻省的,他可远了,大北方来的……”
宿舍里已经有两个nv生了,也在铺床,收拾。男生把她的行李找一张空床放下,
“我们走了。平时是不让男生进来的。”
“嘿嘿嘿……”
杨明敏跟他们道了谢,跟两位nv生问好,问她们铺位是怎麽分的。
“随便分,先到先得,想睡哪张睡哪张。”一位nv生说。
“你好,你好漂亮哦。我叫高珍,你叫什麽?”
“杨明敏,你好。”
“哟,我们本家呢,我叫杨佳慧。”
安顿下来了,肚子也饿得不行了。大哥买的r0u饼只有一个,妈妈做的糕有很多,她拿出来分给同学吃,两位同学都客气了一下,拿了一点尝了尝。交谈中,杨佳慧已经来了几天了,高珍是今天刚到的。两位同学都算b较大方的。天近h昏,杨佳慧说要带她们去认认食堂,杨明敏饿了一天,刚才吃了个饱不想去。
“我不去了,我再收拾一下,你们去吧。”
“有的是时间收拾,出去逛逛吧,刚来学校。”高珍说。
杨明敏想着也是,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空气里被yan光蒸腾出来的被风带来的都是乡村的气息,这样也好,杨明敏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这种气息,她想到下车时市区内来来往往的人,繁复而压抑,这里的感觉更熟悉一些,更自在,更自由,更轻松。校园里还是有些知识与学问的氛围的,她们经过一座有年头的楼,看起来老旧,但是楼梯墙面还有门庭都透露出几分有沉淀有积累的味道。路边的草坪和花坛也都繁茂,在乡下,没有人家专门种花草的,花草是有点闲情逸致的城里人侍弄的,大哥家搬到镇上,家家户户门前的空地上,树下面都有几株花草。
杨明敏和杨佳慧都规规矩矩走路,高珍一会在她们身边一起走,一会跑到路边去看花,说着花的名字,问她们认不认识。
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阶段,杨明敏想着要好好珍惜这两年的学习时光,这会是她这一辈子最後的学习时光,最後的学生时代。
她刚这样想完,在校园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中同学李和媛。她记得学校公布的考上大学的人里没有她,怎麽她也来了?她们在高中的时候,关系不远也不近,不冷也不热,不知道她对自己当时被传播的那些谣言是什麽态度,如果是不友好的话,她在这里会不会又陷入无端的烦扰之中?
“李和媛。”她喊道。这是新的地方,新的生活,无论别人什麽态度,她不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李和媛站住了,看见她愣了愣,忽然板着脸走开了。
杨明敏不知所措,预感到不妙,不是预感,是已经感觉到不妙了。同行的室友高珍问她:
“怎麽了,你们认识吗?”
杨明敏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叫她名字了,那显然是认识;可是别人没理她,那算什麽?
“认……认识的。高中同学。”她回答说。要在一起学习和生活两年的,瞒是瞒不住的。
“咦,她怎麽不理你?哦,肯定是妒忌你长得漂亮。”高珍自问自答。
杨明敏不好接话,杨佳慧不像高珍那麽活跃。
刚进学校,见到的同学都夸她漂亮,她还是很受用的。到食堂了,她们俩去吃饭,杨明敏打算自己在学校里再转转,可是想到可能会再碰见李和媛,她又没了兴致,哪都不想去了。宿舍里还不熟悉,也没有人,还没有成为一个稳定的安乐的所在,想到宿舍,她想起自己没有盆,她问杨佳慧:
“你知道哪里有卖盆的吗,我没有带。”
“你去校门口,我也在那买的。校门外好多店铺的。”
“好的谢谢了。”
她沿着路,走出校门,校门两侧有一些店铺,可能是因为还没开学,有些店铺还关着门。她找到一家商店买了,想到时间还早,就沿着路看一看,然後,她看到一家书店,满满的都是书,她站在门口看着。
“买书吗,要什麽书?”老板两口子在吃饭,边吃边问她。
她脸红了,她没有想买书,刚来学校,还有两年,哪有闲钱买书。
“没事进来看,随便看。”老板说。
“进去?”杨明敏这才注意到,这个书店没有柜台,从门口可以直接进去,可以直接从书架上拿书,不用叫售货员从柜台里拿出来看。她一下子兴奋了,那麽多书呢,可以自己挑,她走进去了。
“你可以把盆放在这里,拿着盆不方便。”老板说。
这天回家,唐倩做了一件对她来说惊世骇俗的事。回家的路上,灯火灿烂的都是那些娱乐场所,男人们去那里找nv人服务,她不是也喜欢nv人……她不是正好颈椎疼吗?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她磨磨蹭蹭,像个新手一样不熟练地掉了一个头,她本就还算新手,只是去看看,她想,然後找个理由出来。她把车拐弯上了一家足浴中心的门前,隔离栏升起,经过保安亭时保安看见她是个nv人,
“这里不对外停车的,要消费。你要进去消费吗?”
“要啊。”
唐倩回答,他们默认的是nv人不会去,但应该还是有nv人去。也许保安是看她的车一般,她看到停在里面的车都不错的。去g嘛呢,她心里咚咚跳,去按摩,按颈椎,她把车停好,走进了大门。
有接待人员过来了,说她好漂亮,问她是一个人吗,她回答了,问她要什麽服务,她说按摩,接待人员给她推荐了一套足浴,带按摩的,她看了看项目表,选了一个b较便宜的。有人过来给她换鞋,服务台在联系房间,让她去等着。
“你真的好漂亮,你有熟悉的技师吗,你之前来过吗?”
“没有,我颈椎病,想来试试。”唐倩说,她觉察到接待人员有笑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要nv的。”
“好的,nv技师。请您先进房间等一下。”
唐倩走了几步,又说:“给我安排一个年龄大一点的,瘦一点的。”
“啊,您是要一位年龄大一点的,瘦一点的,nv技师,是吗?”
“对。”
她在楼梯拐弯的时候,看到接待员跟服务台几个人在抿嘴笑。去找房间了,她觉得,作为一名消费者,她还是很清楚自己所需的。房间的门开着,服务员正打扫,空气清新剂和烟味混合在一起,呛得她咳嗽。
“你要换房间吗,这里暖和点,换房间重新开空调要慢一些。”服务员说。
呛了几下她适应了一些,说不用了。
“那你等一会,技师一会就来。”服务员出去了。
里面有三张床,她选了靠门的那一张,那样不会一打开门就看见她。她想到聚餐时听到的“0技师的nzi”。她当然不是那种无聊下作的男人。技师进来了,报了号码宣布要为她服务。她没有仔细看,大约三十多岁,不是她想像中的年龄,瘦倒是瘦,不过长得……也不是她想像的那样。
“哇,你真漂亮,经常来吗?我听领班说,你颈椎不好,一会我多给你按一下。”
“好的,谢谢。”
“你可以把外套脱了,这里都乾净的,放心好了……”
当技师把她的袜子脱掉,握住她的脚放进盆里时,她後悔了。这双脚……是跟那个人的脚配的……技师跟她说话,夸耀她,给她介绍这里的服务,这是她的职业要求吧,唐倩不想说,敷衍地应答着,技师说你困了就睡一会。
她本就微闭着眼睛,她想着和那个人互相玩脚的时候……那不能想,会流水……她要跟她一起去按摩,如果有机会的话……
技师把她的脚放下来,“你睡着了吗,我要上来给你按摩了。”
“嗯。”
“你颈椎不舒服,要不要先趴着,我给你先按背後?”
“好。”
唐倩趴着了。
技师在她脖子那里r0u按,“这里好y,你以後常来,我给你好好按,把这里按开。你记住我的工号,下次来直接报我工号,就可以找我了。”
“嗯。”
按背和腰的时候,技师骑坐在她的pgu上,随着按摩的动作晃动着……按左侧的时候,技师跪坐在她左侧,她的手,碰到了技师的大腿,技师穿着保暖袜,她慌忙把手挪开。
“好了,你转过来,我给你按上面。”
唐倩转过身躺好了,技师的x在工作服里晃动,她慌忙闭上眼睛。脖子,肩,x……她感受到技师的呼x1……睁开眼睛,技师的x……腹,胯……她有多久没有和一个nv人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了?
技师拿起她的手,又跪坐在一旁,把她的手很自然地放在了腿上。
这次,她没有挪开。她尝试着,手指来回动了动。
技师按她的手了,手心,手指……技师放下她的手时,她整个手掌搭在技师的大腿上。她摩挲了一下,又用力按了一下,然後,在上面轻轻地0索了一下……两下……
技师噗嗤笑了,俯下身在低声跟她说:“你喜欢nv人?”
唐倩猛地睁开眼睛,技师的脸在眼前,她……看起来,也好看的……她重新闭上眼睛。她的手还放在技师的大腿上,她把手拿开了,但是这样太笨拙了。
“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没关系,我挺理解的。”
唐倩想,要不要再把手放回去,再00……跟个流氓一样,还是没胆的那种……她脸上发烧了。
“你这麽漂亮,不管要男的还是nv的,都不会少吧,怎麽……”
“我没有……”
技师笑了笑,“没关系,你在前台,是不是说要个年龄大的,瘦一点的?呵呵呵,他们都在笑,说你像来叫小姐一样。”
唐倩想起上楼梯的时候看到他们笑了。自己没经验,惹人笑话了。
技师忽然把她的手拉住,放在了自己x前:“没关系,喜欢就00吧,那些男人可不客气。”
唐倩心里一惊,身t僵住了,想睁开眼睛又不敢,眼皮在跳动着。听到她说男人,她没兴趣了。可是这要不0,上哪能这样0?这是不用负责任,付完钱就走人……她的手也僵在技师x前,没有动,也没有拿下来。
“你要不要加钟?加个钟我让你0,你要的话我还可以0你……”
“不……不要……”她放下了手。
技师笑了笑,“没关系,我不是做那个的,我们这里有专门做那种的,b我年轻,漂亮。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可以给你……”
“不要,不用了。”
“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的,我不是做那个的,我们加钟也还是按摩和洗脚,不是做那种服务。”技师一只手给她按摩,一只手又把她的手拿起来:“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的,我愿意让你00。”
唐倩的手,在她x上,轻轻捏了下,收回来了。
“你好好按摩。”她说。
之後,再没有说话。
“好了,时间到了,你真的不要……”
“谢谢你,不要了。”
技师在收拾东西,唐倩想了想,跟她说:
“对不起。”
“没事,不用这样,”技师说:“你真讨人喜欢,长得好,x格又好,可惜是个……你挺难的吧?下次记得找我,我会好好为你服务的,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唐倩上了趟厕所,穿上外套下楼,结帐,走出去。
外面冷飕飕的,她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在她走到停车场时,看到一对男nv也在去开车,那个nv人很熟悉的感觉,她看到那个nv人也看向她了,她差点上去打招呼,但是他们上车了。
坐到车上,车里更冷,座椅方向盘都冰凉。她觉得不可能,据她所知,那个nv孩在南方工作,即使回来,也应该在省会城市,那里离她家更近。启动汽车打开了暖气,她忽然想到,万一是她呢,再遇到可没那麽容易,也许就遇不到了,她推开车门下去,那辆车已经开动了。她回到车上,要去追,在门口收费处那里那辆车在等升降杆,她打开车门要下去,安全带把她拽住了,解开安全带再下去,那辆车开走了,她赶忙回到车上,等升降杆,开出去後着急拐弯她的车刮到了墙柱。
应该不是,她想,如果是,她觉得熟悉,对方也觉得熟悉,就会互相认出来了;她看了对方,对方也看了她,都没有确定,那就大概率不是了。此外,是时候结束这样的日子了。所有发生的事,都不是必要的,都不是她想要的,包括她自己做的事。她要再去那里,不见到都行,不靠近都行,只要去那个人所在的城市,待一待就好,以後就都这样吧,只是待一待,不要常在那里。
唐倩决定不再等待,她现在已不是那麽金贵了,不能挤,不能碰……她低着头,默默地往公交车门口凑,很快她就被挤到旁边了,她挨着车门把脚踏上去,身後有人一用力把她挤上去了。
车门关上了,她站在车门最低的台阶上,够不着扶手,够不着栏杆,够不着吊环,身後还有人她也没法扶着门,她在人群中保持着平衡。
下一站到了,趁着上下车的人的涌动,她尽力向一个nv人挤过去,站到了车厢中央的位置,仍然够不着扶手和吊环,她只好伸出手撑在车顶上,面前的nv人正对着她的脸,朝她笑了笑,抱怨着说:
“把人给挤成什麽样了……”
这没什麽可抱怨的,互不认识,唐倩没有回应她。
又到下一站了,面前的nv人要下车:
“咱俩换换,来。”
nv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里推,侧着身子从她身边挤出去。唐倩看到上二层的楼梯口那里没有那麽挤,她往那里挤过去,终於宽松一点了,她抓住栏杆。
随着有人上下,她挪到了楼梯口下靠窗户的地方,这里不会被挤到了。外面灯火辉煌的样子,在斑斓的灯光中y和暗都不见了,看起来b白天还要繁华热闹一些。空气中飘来沸腾的火锅的香味,有的店门口很多人坐在塑料凳上吃着店家提供的瓜子等位。她不想看到什麽,眼睛对着窗外放空自己,让自己的眼中看不到景象。
下车的时候,她考虑吃点什麽。一个人倒是简单,不过,而且根据她的经验,不想要把话题落在自己身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话题引到别人身上。
“我……没有啦……”
看到刘玉梅扭捏的样子,她明白她有了。但是她也不想听别人聊男朋友。
“那个,你高考多少分?”
“怎麽,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知道什麽?”杨明敏说完,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该装作自己知道,如果说不知道,就得想办法才能让她说出是什麽事了。
“没……没什麽。”
杨明敏看着刘玉梅笨拙地遮掩的样子,有十足的把握让她说出来是什麽事,但是,如果她之前不知道,并没有对她产生什麽影响,那麽知道又有什麽意义呢?何况,八成不是什麽好事。她埋下头,什麽样的破事,能有一本好书jg彩呢?
“是……杨佳慧说的,她说,你高考,没考上,是花钱来我们学校来的……”大约半小时後,也许时间更短,刘玉梅忍不住了:“刚才那两个男生,也在问这件事……”
杨明敏愣住了,这从何说起,她是明明白白考进来的,上这样一所大专,犯不着用些不明不白的手段吧,而且她一个乡下农家nv孩,根本就没有能力用什麽手段。男生都知道了,看来很多人都在传了,又是个这麽无聊的事!
“她跟我,都不是一个省的,她怎麽……”她想到了,杨佳慧和李和媛在一起。
“她说是,从你的一个老乡那里听说的……”
杨明敏有了一个主意,她站起来收拾书本,但是想到,寝室里的人不齐,但是管它呢。
“你要不要跟我来?”
“去……去哪?”
“回寝室,我有点事。”
刘玉梅收起书跟她走了。
寝室里两个男生走了,杨佳慧已经回来了,和张筱一样躺在床上,景珊珊是照例不在的。高珍没在,这让杨明敏有点遗憾。
“我高考是拿到通知书来报到的,我的成绩可以上本科的,老师为了提高升学率,把我的志愿填低了,所以来这个学校。我不知道为什麽有人说我是花钱来读书的,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有钱人家,而且我还不知道可以花钱上学这种事,倒是说这话的人,应该是花钱来上学的……”
她一口气说道,如果停下来,她的气势可能就要差一些了,她都没有留意高珍从门口进来。
然而没有人搭茬,感觉好像对着空气吹气,对着棉花打拳。她本就跟大家交流不多,为了掩饰尴尬,她要找点事做,这个时候,是应该洗漱了。她拿起脸盆牙杯去盥洗室了。
总是有那麽无聊人,她已经够低调,够谦卑,也够随和了,除了不太主动,但凡有人有事找她,她都尽力解答和帮忙……不值得,她吐掉牙膏沫漱口,她还是有眼泪流下来的,毕竟除了气愤,还是有委屈的。洗脸的时候洗掉了眼泪,到旁边隔间去洗下身了,如果男人碰到……她浑身发抖,想都不敢想,同x恋就同x恋,喜欢nv孩就喜欢nv孩,至少这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是不用面对这种事的,她要反复跟自己说明这件事,因为身边的人和事在反复重复。
如果李和媛跟杨佳慧说她大学是花钱来上的话,势必会提到她在高中是什麽状态,势必要重复一番当时的那些谣言……她实在是厌烦透了,想到要去跟人解释,重复一遍那时候的情景……她决定不跟任何人解释,她读书,拿毕业证就完了,其它的事情随它去吧。
回到寝室时,她听到她们在说话突然就静下来了。她也不理会,自己爬上了床,就着灯光看书。
“杨佳慧,你跟杨明敏道个歉吧。”高珍说,“你都没来问问杨明敏,就把那样的话传出去了。”
“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那个徐耀辉,他找我打听你的事,我就跟他说了……”
又牵扯到男生了。杨明敏已经不生气了,她冷冷地说:
“你跟我同班同学,同一个寝室,你听到别人胡说,你不来问问我,你听别人胡说你就到处去传……”
“我没有乱传,我只跟徐……”
“那些男生啊,嘴bnv生还碎,没事就在背後编排一些nv生的闲话,你这还nv生自己说出去……”张筱说。
“好了好了,也别多说了。我们五湖四海的聚到一起,也是缘分,都别往心里去。”高珍打圆场了。
好吧,好像,还没有人给杨明敏道过歉。高珍说的没错,五湖四海来的,两年後又各奔东西了,即使做不了朋友,也别把关系弄得那麽僵。
公司在业界口碑不算好,靠着行业在这几年的兴盛才能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这家公司最为外界所诟病的就是对於员工的苛刻,重行政管理轻基层人才,项目在创新方面一度缺乏创新度和竞争力。据说最近在同行业公司的竞争压力下,员工待遇提升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差距。唐倩很久没上班,不知道具t的情形怎样。
不过这是相对於位居业界前列的公司而言,唐倩本来对於这家公司是不抱希望的。她只是想找份工作,公司和职位都不挑,胡乱应聘了几家,而她的学历和经历都不相关。反倒是这家公司,她有过一点策划相关的工作经验。她很聪明地没有申请策划部而是行政部的职位,这样她的资历不是短板而是一项补益。即便如此,少得可怜的工作年限也不足以让她应聘成功,她知道自己容貌让她得益不少。这几年的经历,以及对那个人的模仿,她就ai那个人那样的,不知不觉就学着了,让她显得沉稳内敛,美而不张扬,这算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刚上班没多久,公司发了全员邮件,鼓励员工在项目上提出自己的见解和方案。行政部门在这家公司是更重要的部门,但是唐倩觉得,要想有好的前景还是需要在专业上有所突破,不能把时间和jg力耗费在人事上。这封邮件让她有了一个职场的目标,她ch0u空在网上查询一些行业近况,市场需求。
刚刚进入公司,不仅同事是陌生的,工作也是陌生的,她尽量想融入同事的团t中。一位同事刚去吃过喜酒,包里有一袋糖,为了不让自己三岁的孩子发现了要吃,她在办公室把糖分给了同事吃。
“来小唐,吃块糖,长得真甜,越吃越甜。你们发现没有,我们办公室新来的小唐,长得是真好看。”朱雨玲说。
“还用你说,这还用说吗,我们没说是觉得这不用说,长了眼睛就能看见的……”韩琦说。
唐倩笑笑,跟朱雨玲道了谢。这给了她启发,她说话有点笨嘴拙舌的,不过她可以时常带点小零食来分给大家吃,以此来拉进关系。关於她的相貌的夸赞,她听过很多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漂亮。
朱雨玲靠在唐倩的桌边吃着糖:“小唐,之前在哪里上班,你这样的美nv,结婚了没有,肯定有一大排男人抢着追你。”
一聊天唐倩就感到了局促和紧张,这些常人眼里寻常的话题对她来说是不可触碰的禁地,她支支吾吾地,在行政部办公室里,通常是没有需要很专注的工作内容的,就是说,大家可以一边工作一遍聊闲话,她要怎样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下去?
“哟,小姑娘害羞了,哈哈哈……你不会,还没……你多大了?”
“这你可ga0错了,我看过她的简历,人家三十二岁,离异……”赵威脱口而出。
唐倩不在乎离异,但是她在乎自己曾经结婚,和一个男人……那是她极力避免想到的事,想到时恨不能割除的一段……那是割裂她人生的一段经历,从此幸福和承载着她所有幸福的那个人啊……唐倩的泪水夺眶而出。
桌面晃动了一下,朱雨玲离开了她的办公桌,她回过神来,赶紧擦眼泪,这引起了朱雨玲的注意,
“哎哟,你哭了,赵威,你这嘴……你把人家小唐惹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唐,真对不起,我这就是……不经意就说了……”
“没……没关系,没关系的……”唐倩说。是真的没关系,她不是他们以为的原因哭的。
“那个韩琦,把纸递过来。别哭了别哭了,真是的……”
韩琦把纸递过来,朱雨玲ch0u出几张要给她擦,她赶紧接过来自己擦。
“我也看过的,你真是的,这是能公开拿来开玩笑的事吗?”韩琦也责怪赵威。
“没事的,没关系的,我真的……这个没什麽的,我都放开了,走出来了,放下了,真的没事。”唐倩说,她哭是因为想到那个人了,任何时候想到那个人,她都会止不住心痛,禁不住流泪。
“真是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顺嘴……”
“好了没关系。”
“这事以後都别提了,也别说出去了,公司里应该只有我们看到过她的简历。”韩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好了没事了,你们别当回事了,我只是……算了都过去了。”唐倩说。
“过去了过去了,什麽人啊,这麽好的nv孩,让他打一辈子光棍!”朱雨玲也回自己办公桌了。
恐怕要单身一辈子的是自己,唐倩想,男人,再找一个结婚可容易了。
“你们看到邮件没,又来蹭点子用了。”韩琦说。
“就是,每次要全公司提创意,提想法,提出来又不给奖金,用上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封邮件发出来已经两天了,他们这个时候谈论,只是要转移话题,不过唐倩留心了。
她没有电脑,下班後也不好留在公司太久,她到网吧去继续查资料,做笔记,渐渐地有了思路了。她不是完全没想法,脱离职场这麽多年她偶尔还是有关注的,去网上查资料是为了让思路更明晰一些。
回去後笔记上有些部分她有点模糊了,她想到自己还是需要一部手机的,她算了下发工资的日期和数额,她大约可以买一部一千元左右的,她只需要打电话收发信息上一下网,一千元左右的够用了。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价位的品牌款型时,渐渐把标准提升到一千二,一千三,下单买的时候提升到了一千五。还有几百块钱,她的生活要求b较低,足够用到发工资那一天。
在办公室哭起来很丢脸,也会让同事对她有不好惹太娇气太矫情的印象,她买了一些零食,装作是带多了分给大家吃。
“谢谢了,下午这个点,还真有些饿了。”赵威说。
“人家nv孩子吃的东西,不是管饿的,是管嘴馋的。”朱雨玲说。
唐倩想再问问之前公司鼓励员工提交创意的事情,
“那个,提交创意的事,你们都不打算回复吗?”
“回复,不回复是对公司的事务不热心。”赵威说。
“随便说几句就好了,也就新员工会认认真真去做,老员工都知道的。再说了,有专门的策划部,我们这些专业方面的外行,参与一下就好了。”朱雨玲说。
“你们往常提交,都是怎麽回复的?”
“随便说点想法就好了,你刚来,最好说多一点,表现一下。”朱雨玲说。
唐倩有了主意,她猜测大家回复邮件都是b较随意地,所以不会被重视,用到了也没有奖励或表彰。她要认真做一份完整的策划案,一个是表现一下自己,一个也是锻炼一下自己。
新手机到货了,她从云相册里下载了一张和那个人的合照,存为手机图库里的开头重复了关於,没有的,音乐本身还有幽默的成分,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有俏皮可ai,如果她不以y沉的心绪忽略掉的话,在,她听到了那段jg彩的进行曲。的开始後,她嘲笑自己了,她在以一种愚蠢的方式听音乐,任何具t的景象都是对音乐的误解,si亡岂是这麽肤浅和表面的东西,灵魂交付与音乐徜徉於美与si亡才是正当的。她触0了一下si亡的皮毛,这足以令她自豪了。因此在的时候她是怀着对si亡和自己的崇敬来聆听的。
让她想到了布鲁克纳的之类的,我什麽都没买。”
王霞大约有些狐疑,“星期六要跟小石他们家谈谈结婚的事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别再到处跑了,该收收心了。”
唐倩的心一下子沉下来。她想起婚姻是ai情的坟墓那句话来,说那句话的人,哪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她的婚姻将要埋葬的可不止是她的ai情,还有她的人生……其实不用婚姻,她的ai情,生来就在坟墓里,见不得光,她也不在乎多一重躯壳,多一层h土,倒是面前的唐建军和王霞,他们不就跟在坟墓里似的吗,为什麽要把她也拖进去?但好像,埋在里面的人,都还好好活着,也许ai之si,生之si,大抵也就如此了,什麽si不si的,不过是因为没有真的si去,说话的人故作哀伤,真的哀伤,是说不出口的。
两家人约在一处庄园的茶室喝茶。石父石母见过唐倩了,据说他们对她非常满意。毕竟唐倩是个美人,加上她待人态度不冷不热,不扭捏也不热心,看起来是有礼貌,有涵养,不张扬,不计较的一个人。不计较是真。
一桩婚姻牵扯到诸多利益,客套一番之後,石父先切入正题:
“这个事情到了这一步了,咱们就坦诚相待。我们家就石弘安一个,没什麽藏着掖着的,我们有的,我们能满足的,绝对会尽心尽力,你们有什麽想法,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婚礼办得风光t面,这对我们两家人来说都是最大的愿望。”
“还有他们以後过得好。我们家也就唐倩一个,没什麽不好说的。这nv儿,从小是我们家的宝贝,”唐建军说。
“对对对,这个要感谢计划生育政策,别的不说,就这儿nv的婚嫁问题上,给我们做父母的省了多少麻烦,弘安,小唐,这也是你们的福分,将来我们两家父母,说个不好听的,我们有的,到时候都是你们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自己也要努力,人这辈子,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才有成就感……”
“这里说结婚的事呢,你扯哪去了?我们弘安够争气了,自己开厂,养着几十号人呢。”石母说。
“哈哈哈……那是那是,我们弘安呢,这点我还是b较满意的……”
唐倩不想听下去了,但是现在还没扯到正题。她站起来说:
“我出去走一下。”
“唐倩,这是你的终生大事,你好好坐会。”王霞说。
唐倩坐下来。
“那我们就直接点,都没什麽别的,我们要求呢,买一套新房,这个小两口过日子,单独的一个家是必须要有的。”
“这个是,现在结个婚,房子必不可少,我们也想到的,我们的意见,三居室就可以了,小两口,往後有了孩子,偶尔来个客人,够用了。”
“大小到无所谓,我们想的是,房产证上有唐倩的名字——我们不是占便宜的意思,房子首付,两家各出一半,每个月按揭他们自己去还。”
“那没问题,”石父大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不过他并不放心:“车呢家里有三台,一台是弘安自己在开,一台厂里人办事用,一台说是给我们用的,我们也没怎麽用,这个车,应该是够用。”
“车的事,看情况了。他们自己条件好了,买不买随他们。”
“嗯,总要靠他们自己的。再一个就是,彩礼这部分,你们看……”
“买房子,首付这部分,我们承担多少,你们就给多少彩礼——这钱不会留在娘家,我们一分不要,都给唐倩,作为她的私房钱,她怎麽用,那随她——”王霞盯了唐倩一眼——“到头来还是用在他们自己的小家了。我们两个人,工资够用,积蓄也有,我们就她一个nv儿,没别的,私心之类的更不会了,就一个目的,希望他们过得好。”
父母的意思在家里跟唐倩说过了,唐倩表示说不要那份彩礼钱,王霞盯她一眼,是看她又想说不要在制止她。
石家父母非常满意,两家人在愉悦融洽的气氛中到餐厅用餐。唐倩的腹部伤口偶尔还会传来一阵su痒,对这个,她很满意。
双方满意,事情就顺利了。因为男方急着举办婚礼,房子挑了jg装修现房,两家父母去看了,稍作了一些增补改动,首付两家各出十六万,然後就是采买家具电器生活用品,两家几乎在抢着买抢着付钱……
唐倩看到王霞那样,仿佛自己是嫁不出去急着赔钱嫁出去似的,唐建军也很不满,两个人又吵架。
婚礼的日期日渐临近。唐倩从网上下载了很多h片,晚上偷偷在房间里看。她要适应和习惯男人身上的那些东西,不要在新婚之夜感到惊恐和害怕。
从谈婚论嫁,到筹备婚礼,到婚礼举行,唐倩都像个局外人一样,什麽都不关心,什麽都不在意,一切按照别人的指示和安排做,就像在婚礼上,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说“笑”她就笑一样。她的人生,大约都是如此了,她连笑都要听别人指示了,伤心?不至於了,没有了。
只是她以为的没有伤心了。
两家同在一座城市,两边家族的客人都合在一座酒店宴请了。唐倩外公外婆早亡,但是王霞那边兄弟姊妹好几个,姐姐姨妈表哥表姐侄子侄nv……爷爷还在,跟着大伯一起来,有些不认人了。其余的就是些朋友同事,来应酬。
石家客人多,石父早年是职能系统的人,牵扯的部门和商业单位多,石弘安是开厂做生意的,跟一些机关和客户关系盘根错节……这些不关唐倩的事,她只是看到人好多。
试婚纱的时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其实不觉得穿上婚纱有多美,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穿上婚纱。这只是一个仪式,在那个人面前,她穿什麽衣服都好看,那个人也是,都不用在面前,光是想起,就是世间最美的……
戴戒指的时候,她想到这个东西就能套住一个人,拴住一个人吗,真是可笑。她抬头看见面前的人,一个素不相识,毫不相g的人,这个世界怎麽了,怎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怎麽了,怎麽会遇到这样的事?
司仪要新郎吻新娘,石弘安凑上来的时候,唐倩闭上眼睛闭着嘴。坚决不能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个人……
她知道她们不会有婚礼,所以从没想到过这样的情景。到了这样的情景之中,她觉得这一切都只应该是和那个人,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被丢在这里了,她感到孤独,恐惧,这些年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和那个人一起面对,那个人从没让她陷入任何麻烦,尽管那个人也只是一个弱nv子,看上去b她还弱……那个若nv人,现在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新娘子流泪在婚礼上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司仪也跟着煽情,临近餐桌上居然有几个大嫂也擦起了眼睛。唐倩满心鄙夷,懊恼自己不争气,会流下这种让人误解的眼泪。她就是禁不住会想那个人,她想要那个人来解救她,来抢亲……她一定欣喜若狂地跟着那个人飞奔而去……
改口叫父母的时候,王霞当众把一张银行卡交到唐倩手里,说是彩礼给新娘带回新家小两口过日子用。这举动引起了满堂喝彩,王霞还挺会做人做戏的。
到了男方父母面前,下跪对唐倩来说无所谓,她毫不在意扑通就跪下了,但是叫不相g的人爸爸妈妈,她做不到。她低声含混地叫了,男方父母都递过红包来了,司仪渲染气氛,说新娘子害羞,声音太小,要求新娘大胆一点,大声一点,把麦递到唐倩面前。唐倩没有吭声,他转身鼓动周围的人起哄给新娘加油鼓劲,唐倩趁机推开麦对司仪说“差不多得了”,司仪在周围的人起哄的声音中让这一步流程过了。因为之前nv方父母把彩礼交还给了新娘,让男方亲友都十分满意,没有人计较她声音大小的事。
这时候司仪发现了新娘子的沉默不是害羞,之後的流程中也不来招惹她了,所有跟她有关的环节都简略而过。
从一大早起来开始化妆,到下午没有一刻空闲,婚纱穿在身上是件累赘。晚餐是正餐,还要挨桌去敬酒,唐倩这时候已经累得都顾不上伤心了。倒是这时候,她对婚礼有了些印象。
领导还好,同事也还好,到了客户那里,一定要成双,唐倩酒杯里是水,喝完了,有人一定要拿桌上的酒给她倒上,唐倩喝了一口,那些喝到状态的人要美满幸福,一定要喝掉满杯,石弘安也不拦着帮忙说话,看他那意思,倒像是也希望唐倩多喝点酒似的。
“小石,单身贵族三十几,娶上了一位貌若天仙的老婆,怎麽说呢,还是有才有财,小石这些年的奋斗,没有浪费,哈哈哈……”
“来,新娘子,我们跟小石是老客户老关系了,往後还有生意要做,还有钱要一起赚,咱们这就跟一家人似的,g一个……”nv人也举杯了
“一家人,你是一家人?”有个人挤眉弄眼的。
“来来来,娶到这位新娘子,是我们小石的福气,也是小石的奋斗换来的,我敬新娘子一个,百年好合!”
“哈哈哈……”
“几位兄弟吃好喝好,酒喝完了再开,我那边还有几桌,完了我们好好喝喝……”石弘安说了。
“那是肯定要的,今天这酒跟往常可不一样,这是婚宴,喜酒……”
让唐倩恼怒的是,到了自己家亲戚那里,几个舅舅也喝到状态了,也要给她倒桌上酒瓶里的真酒,拉着她坐下,跟她扯小时候的事,跟石弘安吹她小时候聪明……她是有些怀念小时候,没有懂事,情窦未开……她情窦开得早了去了,不过一直没有对象罢了,在座的人,这些至亲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她喜欢什麽,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拿她当怪物?桌上的表哥表姐也没有替她说话的,其中一个表姐甚至说:
“你年轻的……你小的时候,不是还很能喝几杯的吗,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喝了有半斤吧?今天你大喜的日子,多喝点,我们姐妹也难得聚了……”
这些年唐倩在外地,跟这些亲戚已疏于来往,偶尔回来过年才有机会一起吃顿饭,尤其在外婆过世以後,过年都没有固定要在一起吃顿饭的理由了,大家各有生意事业忙碌,早已不是小时候可以互相窜门的情境了。感情淡了,怀念跟回忆是有的,唐倩倒是真想多喝点,但是想到晚上……无论谁,她都只是呡一小口。
“还有几桌呢,都敬完了,我们再来陪着舅舅舅妈们聊聊天。”石弘安说话了。
唐倩起身告辞走了,一位舅舅还在强调:“一会要过来,我们可在这等你……”
大厅里敬完,还有一旁小厅里,因为坐不下增加的几桌。
宴席开始散场,唐倩跟石弘安的一位表兄也是他的合夥人在宴会厅门口送客,大部分人唐倩都不认识,她拿了张椅子坐在门边。刚坐下,几个年轻nv孩子过来要给她拍照片,唐倩打起jg神露出笑容,她们拍完了,又要合照,每个人过来跟她合照一张,其他的人看见了,也过来拍,大嫂大妈,还有让她抱着小孩拍的……
宴会结束,唐建军王霞跟石父石母在和酒店工作人员核对帐目,石弘安的几个亲朋好友有说有笑他们送到新房。
一下车,唐倩看到那房子,瞬间有了jg神,心里顿然忐忑不安起来。走进电梯,她觉得,这房子将是自己囚牢,还不止,是她的地狱。这时候她後悔没有多喝点酒,喝得迷迷糊糊,糊里糊涂,无知无觉,就过了这一晚……
男男nvnv七八个人要闹洞房,唐倩一动不动,不言不笑,石弘安要她配合一下,於是她张嘴咬咬苹果,咬苹果的时候,石弘安的嘴又碰到她的嘴了,她埋下头擦嘴巴。她毫不回避,这个动作被很多人看见了。
“哟,还ai乾净呢,就怕一会,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含进嘴里……”nv。
“哈哈哈,什麽东西乱七八糟的啊?”男。
有人模拟一些下流形状,屋子里哈哈哈大笑。
“要不,弘安,现在演练一下,不然怕新娘子不熟练……”男。
“要演练要演练,新娘子羞羞答答的,亲个嘴都难为情,别的事,肯定做不好……”nv。
“我累了。”唐倩说。
“累?累是应该的,一辈子就这一晚累,过了今晚啊,都是快活了……”nv。
“怎麽样的快活啊,你给演示演示?”男。
“我演示什麽,今晚是新娘子的日子,演练也好,演示也好,该新娘子表现表现……”nv。
“弘安,你小子也不主动一点,难道要新娘子主动?”男。
“来啊,把他k子扒了……”nv。
“我累了。”唐倩说。她发现,有些时候,nv人b男人还过分,好在还没动手动脚的。她无b懊恼,怎麽会到这样的情境中,她无b恼怒,怎麽会有这样的事情。她从来都只和那个人,单独在一起……不要想那个人!
无济於事,那些人继续胡说。
“哈哈哈,新娘子怕是迫不及待了……”
“旱田要沾雨露了,沾了雨露,苗子就突突长……”
“苗子是不是黑se的啊……”
除了邓林,李琴也很久没有和她通信了。朋友,同学,都渐行渐远,就拿邓林来说,她对他有感激之情,年少时代,他们需要相互倾诉交流,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对邓林来说,应该是没有什麽现实的意义了,没有用处了。需要倾诉的事,他身边一定有b她更了解他的人,b她更合适的人。因为,她也一样,她在最需要倾诉的时候,就没有向任何人倾诉,何况现在。
盗版书价格便宜,销量好,利润也更大。
但是她的书店所在的位置,学校里学生少,学制短,社会上的人流量也小。她在市区内看到过几个大书店生意萧条,关门,整t来说,这个行业前景是不太好的。小时候,村里有一本杂志,整个村里能识字的人轮流借着。现在经济条件是好了,但是有电视,有录像,就连学生,都有了电脑可以玩游戏,会看书的人越来越少了。如果继续做书的生意,还是只能在学校附近。
春节过後她早早返回来,大学城那里有几家书店在转让,她想看看情形。来的晚了,她怕被别人接下了。失算了,还没开学,书店也没开门,她在那里来来回回走了走,看不出个什麽名堂。
她想到要跟向老板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回头又想到,人家跟她非亲非故,虽然人熟了,这也不算什麽帮忙,但是,她也大了,她想还是自己做主好了。
田芳到达後来过一个电话,之後就没有消息了,应该是忙吧。田芳走後,杨明敏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田芳在这里的时候,她们各自忙碌,也没怎麽见过面,但在一座城市和不在一座城市,感受是不一样的。
她给邓林写了一封信,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也说了田芳和曹清俊的事,问他有什麽打算。邓林现在也是大四了,不知道能不能收到。
不久邓林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你现在,谈恋ai了吗,找男朋友了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
“你为什麽不找呢,大学里,nv同学应该有很多啊。”
“你觉得会有人看上我吗。”
“会有的,你让自己优秀了,会有nv生喜欢你的。”
“你会不会喜欢我?”
杨明敏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是朋友。”
“我可能要出国。”
“啊,去那麽远?”杨明敏想到,好些人去南方还觉得远呢。
“是的,我的身t条件,很难有单位愿意接收的,早些年yx分配,还能给塞进一个单位,现在都讲效率,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残疾人,在办公室里倒个茶打扫下卫生都不利索。”
“那你去国外,能有更好的机会吗?”
“我去读书,读到博士,以後就做研究,那样的单位是不在乎残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