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住院,徐丽丽隔天就提着牛n水果来看望她。徐丽丽告诉谈易,倪老师对她入职以来的工作状态非常满意,希望她安心养病,专心备课,等到暑假再战。
暑期学费收入,占据了每个辅导机构全年盈利大头。暑假对于所有辅导学校的所有老师而言,都是必争之期。其重要程度好b官渡之于曹c,赤壁之于孙刘。
若能一战成名,奠定生源基础,自此之后便是无穷尽的良x循环。
反之,若不能在暑假把握学生、立好口碑,开学之后续班率走低,必是学员萧条、收入惨淡。
每年的暑假都是一场y仗,徐丽丽语重心长地对谈易说:“在方老师手底下讨生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去年暑假,孙老师的学生总数只有方老师的五分之一。”
这意味着什么,方可斌一个班五六十人,台下坐得满满当当,可孙老师一个班只有十来个人,底下稀稀拉拉,连个小教室都坐不满。
见谈易神情认真起来,徐丽丽又宽慰她:“其实,你也有一点先天优势。”
谈易眼睛一亮,问徐丽丽:“哦?你说说看。”
徐丽丽不假思索道:“你是年轻漂亮的nv老师啊。高中小伙子都吃这一套,就像小姑娘们都喜欢方老师,你嘛,肯定能x1引到小男孩。”
“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徐丽丽纠正她的观点,“你千万记住一点,在辅导机构,能让学生喜欢,b专业知识拔尖更重要。”
这句话,谈易当下并没完全领会,甚至觉得这只是一种商人思维,而非真正在做教育。
徐丽丽临走前,又想到什么,满面惋惜地对谈易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岳龙雨那小孩,根本没去高考!带他其他几门课的老师都觉得可惜得不得了!唉,你说这叫什么事,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么长时间的课,都白上了!一万多块钱呢,我就是往水里扔,还能听个响。花在这种小孩身上,真是浪费。”
谈易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妈妈打电话问的,有学生缺考,名单都有的,一查就知道。哎哟可把她妈气炸了,要不是人在外地,我觉得她都要回家拆房子了。就连我们都被迁怒……还好那天你住院,是给他补理综的蔡老师接的电话。”
“她……说了些什么?”
“重话倒也没讲什么,本来嘛,是她儿子自己作。跟我们老师又没半毛钱关系。”徐丽丽说,“她估计就是找不到人,所以急了,四处打电话问情况。”
谈易一怔,追问:“找不到人?什么时候开始找不到的?多久了,现在找到了吗?”
徐丽丽诧异地看着谈易,语气支吾:“就……也没多久吧?昨天中午到现在,一天时间呗。怎么了?你还关心那小子啊?他对你可一点也不客气,你看他后面上课,次次摆脸se,我都替你烦他。”
“我不烦他。”
“啊?”
谈易摇摇头,说:“没什么。”
目送徐丽丽离开病房,谈易手上动作不停,已经打开了微信,调出联系人“n油”来。
谈易:n油,你见到岳龙雨了吗?
n油很快就回复了,是语音消息。
谈易点开来,n油浑厚的声音传出:“他昨晚嗨了一宿,现在g趴下了,估计不省人事呢。啊啊谈易姐叫我号了,我马上要考科目二,ch0u不开身,你要找他就去这个地址,我考完就找你们去!先不说了昂。”
而后,又甩来一个定位链接——是市郊度假村的一家夜总会。
谈易眉心一皱,捏紧了手机。
吃过午饭,谈易趁打完点滴,护士回岗值班的空档,去病房厕所里换了衣服,又0了个大口罩戴上,半遮半掩地顺着安全通道溜下了楼。
其实还有半天她就能出院,大可不必如此。但是裴睦昨天晚餐时间,给医护人员都送了热腾腾的粽子,以至于谈易在整层楼混了个眼熟,万一哪个好心人告诉裴睦,她免不了再挨顿训。
万万没想到,谈易下到二楼,迎面碰上拿着报纸的谈昊。
父nv二人“狭路相逢”,动作都是一顿。
谈易把口罩拉下来半截,g笑两声,说:“爸,你怎么走楼梯呢。”
谈昊:“电梯人多,我正好锻炼锻炼腿脚。”又上下打量谈易,“小谈同志这是有业务啊。”
谈易00鼻子,说:“老谈同志,你真会开玩笑……”
谈昊把手里的报纸打开,原来里面还裹着一个牛皮纸包,他把纸包递给谈易,说:“你妈在家烧菜,五点半过来送饭,晚上给你办出院手续。”
言下之意,五点半之前回不来,我也保不了你。
谈易捧着纸包,连连点头,一溜烟下了楼。
她订了网约车,直接定位到目的地。坐在车后座上,谈易打开捧着的牛皮纸包,一gu栗子香盈满车内——满满当当一包炒栗子。
司机望了一眼,说:“野生小毛栗哎,现在这种不好找,哪家的?”
谈易说:“自家的。”顿了顿,又补充,“我爸炒的。”
司机笑笑,瞟了眼手机导航里谈易的目的地,一时间情绪复杂:真是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带着包炒栗子去夜总会?
但也没多嘴问。他把谈易带到璞塘度假村内,入口连着单行道,道路狭窄曲折,贯穿一片竹林。司机不得不放缓车速,在林荫间行驶。
“这儿空气质量不错。”司机打开车窗,迎竹风入内,他忍不住感慨,“有山有水的地方,什么时候都不愁人来。”
璞塘地处市郊,以璞清湖和龙泉山这“双秀”为人称道,也因此成为了小马市市民周末短途度假旅行的首选之地。
谈易上回来这里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会儿她还没休学,和班里同学一起来此春游。
她对璞塘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那时候度假村尚未建成,更没有景观别墅、酒吧、夜店、小吃一条街等休闲配套设施。
穿过大片竹林,车顺着拓宽的盘山公路又开了十多分钟,最后停在度假村的核心休闲区“龙泉山庄”售票处旁。
再往里进,就要买票了。
谈易谢过司机师傅,下车后花了30块买门票,按照n油给的定位,在庄子内七拐八绕地找目的地。一路上遇到不少游客,年轻人居多,想来是高考结束了,呼朋引伴的来这里聚会。
终于,谈易看见了“欧叶”夜总会的招牌。
这家夜店装修风格十分浮夸,恨不得把金漆糊满建筑外层。相b之下,隔壁的几家桌游店和拳击s箭俱乐部的外饰就显得朴素低调许多。
谈易走近后,只见大门紧锁,门把手下面贴着营业时间。
19:00—次日05:00
谈易想了想,打开手机调出“大众点评”app,“欧叶”赫然在列,她戳进商家联系方式,致电过去。
接电话的是值班人员,很客气地告诉谈易,这个月的预订都已经满了。
谈易说:“我不需要预订。我的朋友喝多了,醉在里面,我来接他。”
值班人员口吻诧异,说:“早上五点我们就清场了,不会有人醉在里面。”
谈易原本虚握的拳头紧了紧,说:“包夜的房呢。”
对方一时间没吭声,似乎是在判断谈易的来意。毕竟,如果对方是客人的nv朋友,真闹起来就不好了。
夜店大多会走荤路子,谈易心知肚明。n油说岳龙雨“嗨了一宿,现在g趴下了”,她也隐约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岳龙雨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没资格,没道理对他的个人行为指指点点。
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批判他或是感化他的。
谈易加重了语气,对电话那头的值班人员说:“别磨叽。他还欠我二十万,你要不说,我直接打110了。”
谁都不想惹事,对方碰到强y的,态度马上好转很多,赔笑说:“姐,您朋友贵姓啊,我帮您查查。”
“姓岳。”
很快传来鼠标点击声,而后,是值班员工的回应:“没有岳先生的预订。昨天也没有任何姓岳的先生来这里消费。”
谈易扬眉。
难道岳龙雨没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或者,这人在骗她?
思绪在脑中打了个转,谈易沿着夜店外墙,往它的后门绕,又追问:“方博,这个名字下面有预订吗?”
如果没用自己的身份证,那十有是n油帮他订的。
“没有。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再问问昨天值班的同事,一会儿给您答复。”
“好。”
谈易已经顺利绕夜总会一周,她注意到这家店除了落锁的前后门之外,在二楼还有一个和隔壁俱乐部互通的侧门。
谈易站在外面通过玻璃窗往里看,发现这扇门是虚虚掩着,还哈了道缝。
谈易对着听筒问:“您贵姓?”
值班小哥显然顿了一下,才说:“姓……赵。”
“麻烦你了。”
谈易挂断电话,进了旁边白天正常营业的“破击”俱乐部。
俱乐部大厅宽敞,前台正对着大门,左侧是个更衣室,右侧开两道门,一道通往安全楼梯,一道连着条长走廊,通往里间活动室。
看店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嘻哈打扮,正歪在前台打王者荣耀。谈易耐心地等他被杀,才开口,“你好。”
小伙子一抬头,看见戴着口罩的谈易,不由往她身后探看——没人,她自己来的。
他没招呼谈易,因为根本不觉得她是来消费的,只是迟疑道:“你是……”
谈易镇定地往安全楼梯处走,说:“我去隔壁,借过一下。”
这时候,一楼更衣室大门开了,有人从里面出来,前台小伙子都顾不上接待,他从前台后面绕出来,要拦谈易:“你、你是g嘛的?”
谈易认真地扬了扬手中的毛栗子,笑得眼角弯弯,说:“我找我男朋友……小赵你知道吧?”
小伙子松了口气,抬手打招呼,说:“嫂子好,你找赵哥啊!”
谈易的心扑通扑通跳,还好口罩掩盖住了她的慌乱,她极力保持平静,说:“现炒的栗子,我给他送一点。”
“嫂子真贴心!怎么不打电话给赵哥让他下来接你。”
谈易眨眨眼,迅速指了指他的手机屏幕,岔开话题:“你复活了。”
“嗷!”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钥匙拍在前台桌面上的声音,紧跟着,传来熟悉的男声。
“谈老师,换男朋友速度挺快啊。”
前台小伙边打游戏边问:“岳龙雨,你跟嫂子认识啊?”
……
谈易的心忽地一落,扭头的动作跟慢镜头回放似的——她看见岳龙雨背着个巨大的运动包,站在前台边,手里握着瓶盐汽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谈易僵在原地。
前台小伙给岳龙雨的会员卡扣费。
“共计20小时,加上两份餐……一共消费628。老规矩,会员八折,饮料费用免了,你卡里还剩3215块。”
于是,呆站在一边的谈易立刻意识到一件事。
岳龙雨嗨的那一宿,所谓的g趴下,不是找nv人发泄,不是深夜买醉,是在拳击俱乐部包夜,打了一晚上沙袋。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谈易立刻尝试定位俱乐部,却只能在地图上找到“欧叶”,瞬间,她就明白了为什么n油会发来那样的定位链接。
这叫什么事儿?
谈易哭笑不得,刚才酝酿的所有情绪一瞬间清零,颅内循环滚动弹幕: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那边岳龙雨已经缴完费用,发现谈易还站在大厅里,他走到她身边,闲闲地说:“你还站这g嘛?”他的目光落在谈易打完点滴后还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背上,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不爽,又讥讽道,“谈老师,你对你男朋友够殷勤的。”
谈易茫然地看了看岳龙雨,慢吞吞地摘下口罩,给了他一个无奈微笑,说:“要是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信吗?”
岳龙雨一愣,还没出声,前台小伙子打完一局,只听到最后半句,cha嘴道:“哈?你男朋友不是小赵吗,怎么变成岳龙雨了?”
岳龙雨没好气,冲前台说:“滚你丫的。”又转向谈易,“你觉得我信吗?”
谈易此刻,只希望裴睦附t,她从小到大吃了多少嘴皮子不利索的亏,碰到需要跟人剖析自己、慢慢解释前因后果的场合,就由衷疲惫。
谈易说:“我能解释一下吗?”
岳龙雨微微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跟我解释什么?”说完,又没忍住,吐槽她,“你眼光确实不大行,那小赵,还不如方老师。”
方老师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误会连着误会,谈易一阵脑壳疼,觉得自己和岳龙雨之间,有可能再也掰扯不清楚了。
还好救命的电话打了过来,谈易一看是刚才的小赵,立刻开了外放。
小赵:“姐,我问了同事。昨天没有您说的堂食订单,不过外卖订单有一位岳先生,是送到隔壁俱乐部的,一份牛排套餐。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那位?”
谈易立刻回答:“是,谢谢你。”
小赵:“不客气。”
挂了电话,谈易如释重负,看向岳龙雨,说:“你听见了吧。”
“听见了。”岳龙雨神情复杂,咀嚼出滋味来,他审视谈易,说,“所以,你在查我?是以为我在隔壁鬼混?为了这个,你打完点滴就从医院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n油告诉你的?”
谈易在心里整合岳龙雨的一连串发问,发现他的所有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只能诚实地说:“是……”
前台小哥看热闹不嫌事大,又cha嘴:“这还不是nv朋友,我不信。”
岳龙雨抬手把包扔过去了。
那天,岳龙雨从人民医院离开,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低迷压抑的情绪里,他回去倒头睡了一觉,第二天一醒来就打电话找n油泡吧,n油却跟他说自己要练车备考。
“最后一哆嗦了老哥,我过了科目二就来陪你。”n油说,“考完感觉怎么样?”
岳龙雨说:“我没考。”
“不是,为什么呀?”电话那头的n油惊了,也顾不上教练的咆哮,小跑到一边问岳龙雨,“你疯球了?怎么就没去呢?哎哟喂我的祖宗,我这两天练车没管你,你浪归浪,还真不去考试啊!”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呢。”话是这么说,岳龙雨还是扬了扬唇角,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你那天不跟我说,你打算去考试了吗!”n油百思不得其解,“发生啥事了啊?”
岳龙雨握着手机,目光不由地落在书桌上。
那里摆着一张皱巴残缺的a4纸,上面本应画着手握铁板里脊的少年,只可惜,一角碎裂,少年的手臂不知所踪。
岳龙雨语气寡淡,说:“没什么,就不想考呗。”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n油说:“那行,兄弟打算以后怎么发财?”
“再看吧。”
“也是,不着急,慢慢想……我们暑假出去转转吧,旅个游什么的。”
“行。”
“东进西行,还是南下北上?”
“随你。”
n油说:“要不然你陪我去趟龙泉寺,求个签,看看哪里有桃花,我们就往哪里去。”
岳龙雨嗤笑一声。
n油松了口气,说:“我明天下午就考完了。到时候去找你。”
“嗯。”
结束通话后没多久,岳龙雨就接到了陈少纬的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还说宋柳君已经知道了他没考试的事。
岳龙雨嫌烦,当即挂了电话、关机。拽了个拳击包背在身上,去了“破击”俱乐部。到地方以后随手给n油发了个定位,让他来老地方找自己。
那时候,两人都没想到,这随手的一个定位,经过转发后,引起了如此误会。
……
“为什么过来?”岳龙雨把包丢给前台之后,转向谈易,开始新一轮发问,“来找我什么事?”
情况有点失控,和谈易设想的太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到了这儿来,看见的是一个颓靡不振,醉生梦si的岳龙雨,那个时候,她预先计划好的很多话都站得住脚。
可是事实上,人家只是没高考而已,看起来还挺乖的,也没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所以现在两人气势不对等,她落了下风。谈易召回冷静的自己,思忖着:得把话圆过去。
“谈老师,不继续解释一下?”岳龙雨追问,笔直的目光打过来。
很好,那点冷静都烟消云散了。
谈易脑子一热,顺嘴给自己找了个听上去就很扯的理由,说:“我,我来还你钱,医药费。”
岳龙雨扬眉:“好啊。”
说着,还真掏出了手机,打开支付宝收款码。
谈易心里乱糟糟的,机械般地c作,把岳龙雨垫付医药费还给他,两人都低着头,对着手机屏幕,岳龙雨的嘴唇距离谈易后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于是,谈易听见岳龙雨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
“老师,你说谎的时候,耳朵会红。”
谈易差点没拿住手机,堪堪定住,强行找补道:“一是还钱,二是……你妈妈打电话到学校来、来找你。我顺口问了n油,他给我的定位出了点问题,我怕你——”
岳龙雨接话:“你怕我去找小姐?”
“倒也不是。”
“意思是你觉得我可以找小姐?”
“我管不了。”
“那你为什么过来?”
“……”
谈易很不喜欢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花费jg力,不管和谁,一旦有发生争执的苗头,她最多坚持几个来回,就情愿认?停战。
这种行为,通常被美化为佛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当缩头乌gui。
但是此刻,面对岳龙雨咄咄追问,谈易鬼使神差地继续说了下去:“管不了是客观事实,管不管是主观意愿。”
岳龙雨长长地哦了一声,说:“所以,你还是想管我?哪怕你管不了。”
谈易没看岳龙雨,错过了他脸上一闪即逝的笑意,她说:“是。一日为师,虽然谈不上终身为父,但也有过师生的缘分。万一我说的话你能听进去,万一中的万一,你听进去的那些话对你产生了正面效应,那都是好的。”
也许是教数学的原因。她说话总是力求严谨,不喜欢把话说si。岳龙雨想,所以谈易从来不愿意强行灌输道理,她的情感宣泄,似乎总是躲在看似合理的借口背后。
套着壳,和所有人拉开距离,哪怕想表达善意,也不愿意靠得太近。
又或许,是不敢。
岳龙雨的音量不自觉放低了,问:“好啊,你打算怎么管我?”
谈易分辨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抵触情绪,才说:“如果你没想好今后要做什么,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高中学历,带着案底。
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很难找到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除非岳龙雨有特殊的技能,支撑着他创业,或是甘愿在宋柳君的羽翼之下生活一辈子。
但以谈易对他的了解,岳龙雨这么骄傲的人,未必肯低下头颅,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想好下一步的计划。
岳龙雨有点意外。他以为谈易那天对自己没去考试表现出极度失望之后,想要规劝的主题一定会围绕着复读展开。
可她竟然说,要给自己介绍工作?
他没有直接反对,而是说:“你说说看。”
当话题回到了原先准备好的内容里,谈易心里有底多了,她抬头,直视岳龙雨,说:“暑假就要开始了,我会有很多学生,所以,我缺一个助教。”
“助教?”
谈易说:“如果你答应,在学校承诺的助教工资基础上,我会给你单独加一倍的工资,由我个人出。”
岳龙雨觉得好笑,说:“你知道我不缺钱吧?”
谈易说:“我知道。”
岳龙雨说:“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谈易理直气壮:“我不觉得你一定会答应。”
岳龙雨:“……”
谈易继续道:“概率问题。我不提,就是不可能事件,概率为零。我提了,一半一半。”
“最好是一半一半……”
岳龙雨失笑。就算他答应了又能如何,两个月的时间,一份助教工作能有什么意义?
谈易见他犹豫,又说:“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过,只要他想,不用参加高考也能去教高中生。现在只是份助教工作,就犯怵了?”
岳龙雨说:“你不用激我。”他直视谈易的眼睛,问,“你的目的呢?”
谈易知道,如果不能给岳龙雨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他必定不会答应。
她心跳如擂鼓,却仍旧b着自己回望岳龙雨的眼睛,声线控得很稳,说:“可能你不知道,辅导学校竞争激烈,要想在这里立足,暑假的学生人数非常关键。”
岳龙雨没说话,他等着谈易的下文。
“现在星光高中部,补习数学这门课的学生,有80都在方老师班里。我希望暑假结束之后,他的这个百分b,低于我,或者与我持平。”谈易说,“这很难实现。但是——如果你来帮我,我一定能赢。”
谈易以为岳龙雨还会问为什么,她也想好了如何回答。
可他没有,他并不觉得谈易最后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如果他去帮谈易,她理所当然会赢,这简直是毋庸置疑的事。
胜过方可斌,或者说胜过任何一个人,在岳龙雨的想象中,难度都不大。
只是谈易执着于胜过方可斌这件事,让他忍不住想歪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是这个意思吧?”
谈易不置可否,说:“所以你答应了?”
岳龙雨垂眼看着谈易发红的耳根,思忖片刻,说:“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可以。”
直到这一刻,谈易终于彻底松了口气——他没有看穿她的谎言。
所以他答应了,这是第一步,意味着谈易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来走后面的第二步、第三步。
其实今天徐丽丽走后,午饭之前,谈易主动给宋柳君打过一通电话。
谈易在电话里,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而她也在那通电话的最后,对宋柳君许诺:“如果您愿意相信、配合我,我会让他在九月报名,参加今年十月份的ren自考。”
宋柳君问她:“你为什么要帮龙龙?”
谈易说:“以前也有人帮过我。”
宋柳君不再多问了,她答应得很g脆:“好,我只看结果。这段时间你需要什么方面的支持,我都会尽力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