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看着赛米尔使用餐具,以及在餐桌上的礼仪,华利斯却渐渐推翻了这样的念头。
他……或许是某个封地的贵族?
赛米尔到来的那一天,全身上下都是泥泞,身上还沾满了血──他是逃出来的,他在被人追杀。他是因为犯了罪,才被迫逃亡吗?
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又是被谁追杀呢?为什麽会选择来到父亲的封邑、我们的庄园呢?
尽管华利斯有满腔疑惑,却未能得到解答。
猜想着赛米尔身世,那天夜晚,华利斯夜不成眠。
他独坐在房间里,对着书桌,左手边摆着《圣经》,右手边摆着一张羊皮纸。
华利斯用鹅毛笔沾了墨汁,一边看着〈雅歌〉,一边将其内容誊录到空白的羊皮纸上。
当他看到「愿他用口与我亲嘴,因你的ai情b酒更美」一句时,他停下了笔。
一开始,他想的对象,是碧翠丝。
而後,赛米尔那金发翩翩、肤白胜雪的面貌,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赛米尔的眉毛、睫毛,都和他的头发一样,是纯金se的,如同真正沉重的、金灿灿的h金一样的颜se,这证明了他天生就具有高贵的血统。
他有一对海蓝se的瞳孔,他的嘴唇颜se淡淡的,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粉玫瑰的颜se。
华利斯就这样,想着赛米尔的面容一晌,这才发现自己平常虽然不太敢正眼看他太久,可光是这麽想像,他竟连赛米尔小巧的鼻尖,都能透过回想看得一清二楚。
就彷佛这个人的长相,已经被他镂刻在脑纹路里似的。
「──为什麽会这样呢?我对他……是因为他长得太过好看,还是因为他太过神秘?」
「大半夜的,我不睡觉,做什麽想到他?」
华利斯呆呆的,拿着鹅毛笔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墨汁沿着笔尖滴落,弄脏了珍贵的羊皮纸,这让华利斯倏然自思绪中惊醒。
华利斯不知道该拿那张纸怎麽办,只好先把鹅毛笔放回笔架上。
神思恍惚间,他竟闻到卡斯提尔香皂的气味,随着水蒸气,远远地飘过来。
这个时间,有人在用浴池吗?
华利斯出了房间,离开主堡,走向公共浴池。
他站在门口,看见偌大的浴池里被放了水,只有赛米尔一个人坐在水中。
他没有把长发紮起来,看起来是想连头发也一起洗了。
沐浴不是不利於身t健康吗?热水会打开皮肤毛孔,让邪气钻进去,让人生病。华利斯心想。
华利斯站在门口,由於心虚的缘故,躲躲藏藏地看着。
他觉得,赛米尔没穿衣服的时候,b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要瘦得多了。
这或许是因为,他平时总穿着衬衫、背心跟外套的缘故。
月光自公共浴池的天穹照s而下,把赛米尔本就苍白的皮肤,映照得更白了,像是妖jg,也像是x1血鬼,看上去反而有些病态。
华利斯低头撩起睡衣的袖子,看着自己已经长了肌r0u的手臂,心想:他这麽瘦弱,是怎麽从原本的封地里逃出来的?」
他看着看着,忽见一人自澡堂深处走出来。
那人是碧翠丝,手里捧着玫瑰花瓣,以及卡斯提尔香皂。
「赛米尔少爷,请让我服务您。」
碧翠丝将玫瑰花瓣,全洒进浴池里以後,拿起香皂,想为赛米尔擦澡。
赛米尔面se一变,沉声说道:「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回去休息。」
「是,殿下。」碧翠丝鞠躬,便要走向门口。
华利斯一惊,忙躲进附近的树丛中。
碧翠丝走了,没有发现华利斯。
时刻都绷紧着神经的赛米尔,却听见了动静。
「谁?!」
赛米尔猛然自浴池里站起来,激起一阵水花。
也不管身上有没有穿衣服,他竟自岸边,拿起侯爵先前送给他的红宝石匕首,就往外冲了出来。
华利斯眼看自己可能要被赛米尔杀了──就因为自己t0ukui他洗澡!
这无疑会是个可耻的si法,对着父亲也交代不过去。
华利斯为了保命,立刻自树丛里跳出来,「是……是我!」他极为羞愧地招认道。
方才对着碧翠丝,脸se还很差劲的赛米尔,见到来人是华利斯,面容竟和缓下来。
「我缺个人帮我擦背……」赛米尔说道。
「刚才碧翠丝不是说要帮你洗吗?」华利斯回答道。
方才那光景,着实是让华利斯有些忌妒。
可是他亲口听见碧翠丝喊赛米尔「殿下」。
华利斯想,碧翠丝定然早就和赛米尔认识了,而且知道赛米尔的出身。
「被你看见了。」赛米尔不失尴尬地微笑着,用食指轻轻地搔搔脸颊,「我刚才说的只是藉口,我只是不习惯邀请人而已。」
「你想邀请我?为什麽?你一个人的时候,会怕有敌人来吗?还是你怕寂寞?」
华利斯一边问,一边把趁夜出来时,身上的披风给解下,围到赛米尔的身上。
华利斯这样的举动,竟有些触动赛米尔的心。
赛米尔的父王,自壮年时,就开始宠信亚历斯卿,对其他的事毫不关心。
母后早年便受到冷落,心里有毛病,有时会拿指甲刮他。
赛米尔的父王跟母后都不愿意搭理他,於是他从小就被亚历斯卿管束,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他是这样长大的。
从小到大,赛米尔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居然从来都没有人像今天这样,怕他寒冷,帮他围上披风。
「……你说得都对。」这让赛米尔忍不住对华利斯敞开了心扉。
在赛米尔的心里,确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一个人都说出来。
他衷心希望,那是一个好人,不会背刺他,是他一辈子都能信得过的人。
──那个人,也许可以是华利斯。
赛米尔低头,看手上拿着的那把匕首。
那是他初来乍到的第一天,侯爵送他的小刀。
赛米尔出逃的时候,他的剑锋就已经在旅程中磨损。
他曾拿原本那把王子佩剑,砍杀过追兵、强盗,也拿来捕杀猎物,在森林里烤r0u吃。
那把佩剑的作用,本应是用来与人光明正大的决斗;在他粗暴的使用下,已经不再锋利,甚至在一次砍断野猪骨头时,剑身自中间折断。
他需要一件随时护身的兵器,而侯爵送他的礼物,恰恰是他最想要的。
赛米尔就算好不容易,越过重重国境,或是强行闯关,或是偷渡,才来到遥远的「波纳法伊兹」,这个被命名为「善意」的侯爵领,他还是寝食难安。
他时常梦见从前,亚历斯把他关在地牢里,不让他吃饭喝水,然後用马鞭打他的背,说要「惩罚」他,这使得赛米尔自梦中惊醒,无法继续入睡。
小时候被打的伤痕,就算长大了,也变成凸痂,在他身t上永不退去;就像他的梦魇,就像这个将纠缠他一辈子的心伤。
赛米尔握住华利斯的手,「你说得对,你很善於观察,你认识我并不久,但是你已经知道我的全部了。」
「我随身带着这把匕首,因为我怕有人为了夺取我的合法继承权,千里迢迢地来杀我。」
「我也怕寂寞,因为从来就没有人陪我说过话,我没有朋友。」说完,赛米尔凄然一笑。
赛米尔说话的声调很冷清,却让华利斯有些泫然yu泣。
若非赛米尔现在是0t,华利斯一定会抱住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0他的背;尽管他不知道,赛米尔不喜欢别人0他的背,就因为怕被别人发现他背後的伤痕。
「碧翠丝呢?她对你很好的样子。」华利斯问道。
说起碧翠丝,赛米尔的脸se一沉。
华利斯见状,便主动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提起她,那麽以後,我就再也不与你提起她。」
赛米尔点了头,「你这样的反应,很合我的心意。」
而後,他捏了捏被他牵住的华利斯的手,说道:「外头很冷,你只穿这样会感冒。进来跟我一起洗澡吧?你应该非常久没有洗过澡了。」
「就算你撒再多的香水,都盖不住你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无法靠近你,也不愿意靠近你。」
赛米尔说的话,尽管没有恶意,还是让华利斯的心里有点受伤,因为赛米尔在嫌他很臭。
「洗澡不是会生病吗?何况……」
华利斯的眼神,忍不住往赛米尔那即使被披风盖住,仍若隐若现的纤细四肢、纤长而削瘦的身形,以及雪白的肌肤上望去。
「跟你一起洗……我……我……」华利斯说话,竟支支吾吾起来。
「你是未来的侯爵,与我一起洗,也不算僭越。别想太多。」赛米尔根本不清楚华利斯的纠结点,拍拍他的肩膀,正经八百地回道。
待赛米尔凑近了,华利斯仔细一看,竟看见抬起手来的赛米尔,自披风下露出光0的腋下,还有半截雪白的侧r。
这让华利斯不禁咽下一口唾沫。
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赛米尔的身形,才发现赛米尔的膝盖上有许多层层叠叠的瘀伤,身上也有一些未退的瘀青,以及正在癒合的伤口。
这些是平常被遮盖在衣服下,所看不见的。
这让华利斯不由得猜测起赛米尔的故事。
他身上这些伤是哪里来的?谁要杀他?他的继承权是什麽头衔?他跟碧翠丝之间发生过什麽事?
华利斯的脑袋开始发了狂般地猜想着,完全停不下来。
他对赛米尔的一切,都充满了疑问与兴趣。这简直b华利斯在读神学时还用功。
每当他看《神学大全》时总是昏昏yu睡。
侯爵为他自远方购入的这本书,是一本jg装的、昂贵的、彩secha图手抄本,却沾满他在课堂上睡着时流出的口水。
赛米尔注意到华利斯在看他的身t0露出来的地方,只淡淡地说道:「这些伤口,是我在森林里打猎,还有对付盗贼时所伤的。」
「为了来到这里,我身上必须有些财物,我不能让那些人抢了,不然我活不下去。」
赛米尔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刻意隐去「逃难」二字不谈。
「我不愿意si在那种人手上,我还背负着使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赛米尔神se严肃地说道。
「什麽使命……?我能帮你吗?」华利斯才问道。
一阵寒风吹来,华利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在风中发抖着,忽然「哈啾!」一声,打喷嚏时,还不忘撇过头,不对着赛米尔。
赛米尔便强扯着他,进到澡堂里,果然温暖许多。「水是烧热的,你连头也洗一洗吧,洗得乾净一点,这里有香皂,我从故乡带来的。」
华利斯反覆说道:「洗澡会生病……」
赛米尔为了纠正他的观念,正se道:「你每天都练剑、骑马、s箭、打猎,你的身上沾满风尘、泥土和汗水;不洗头的话,你会长头蝨和癞痢;不洗澡的话,你会生皮肤病。」
说完,他就将华利斯的披风摺好,放在池畔,又泡回浴池里,享受着充满玫瑰花香的热水。
「何况古罗马人不是也很ai洗澡吗?他们有生病吗?没有,他们b我们现在的人还健康得多呢,呼──」赛米尔舒服得叹出一口长息。
「古罗马是因为……是因为……总在澡堂里……行一些……不乾净、肮脏的、神所不喜ai的事,才会受到神的惩罚,而灭亡的。」
华利斯说得脸皮都臊起来了。
「喔,你说招妓……」
华利斯忙打断赛米尔的话:「别说出来!会被神惩罚的。」
然而,嘴巴上义正严词,华利斯光是看着赛米尔浸在热水中,掩在水雾下,若隐若现的躯t,不知怎地,脸一热,竟觉得下头绷得紧紧的。
他想:我穿的明明是睡袍啊?难道是内k太小件吗?怎麽会这样……
「你可以拿澡堂来洗澡,也可以拿澡堂来做别的事,这没有对错。」赛米尔说道:「但是决定要在哪里、做什麽事的,终究是你自己。不想被神惩罚的话,就别做肮脏的事。」
说完,赛米尔转头看着站在岸边的华利斯,对着他睡衣裙子上,鼓了一块的地方,用手指弹了一下,「你怎麽啦?年轻人。」赛米尔哈哈笑道。
──赛米尔笑了。
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第一次发自真心地笑出声来。华利斯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的跳起来,不知为何。
「你笑起来,很好看哪……」华利斯情不自禁说道。
「是吗?」赛米尔自原本的哈哈大笑,歛起面容,成了高兴的微笑。毕竟能被称赞,有谁会不开心呢?
「可是你刚刚用手弹我的这里……这b我第一次握你的手,还不礼貌。」华利斯委屈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的下头,因为刚才被赛米尔的玉指一弹,好像整根都抖了一下。
「喔,你想指责我,说我失了礼节。」赛米尔淡淡地说道,随後就从浴池里泼了许多水出来,把华利斯的睡衣都溅sh了。
睡衣被溅sh之後,华利斯翘翘的地方,突出的形状,竟更明显了。
华利斯的脸,登时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般。他觉得无从躲藏,无地自容。
华利斯本来想直接穿着sh掉的衣服逃走算了,却见赛米尔一把将橄榄油制的珍贵香皂,折成两截,将其中一截塞到他的手中。
「这……太浪费了吧!」
居然将卡斯提尔香皂说折就折,这让华利斯不敢想像赛米尔的出身,该有多麽高贵,他的家里究竟有多少财产。
「觉得浪费,就下来洗吧。」赛米尔嘻嘻笑着,「顺便把你下面的剑,也一块儿洗一洗,免得要对付敌人的时候,没有用处。」
「……你说话究竟是刻薄,还是坏嘴呢?我可以t会你为什麽没有朋友了。」华利斯回嘴道。
赛米尔见他回嘴,知道华利斯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反而不把话放在心上,笑得更开怀了。
衣服sh了,香皂也折了,华利斯终於解开睡衣的扣子,一把脱去。
他把内k也脱了下来,便小心翼翼地踏入浴池里。
「你放心吧,我带了一件外套,还有一件衬衣来,你可以挑一件来穿,洗完之後,我们再一起回主堡。」
赛米尔说道:「至於sh掉的睡衣,就放这里吧,明天我叫碧翠丝来收拾。」
华利斯本来不想麻烦碧翠丝,可是又不敢跟赛米尔提起她。
赛米尔接着说道:「我也有换下来的衣服,一起让她洗就是了,她是个g0ngnv,她很擅长的。」
华利斯不敢还嘴,点了头。
赛米尔趁着华利斯低头,便从他的头顶上,解开束发的绳子,把华利斯的长发泡在水里。
「……你做什麽?」华利斯问道。
赛米尔自己还没洗,倒是从水里,把飘在水面上,华利斯一缕缕的褐se长发捧起来,拿起香皂,一束一束地抹了,还说道:「你这发质不太好,我那儿有发油,你要不要?明天叫碧翠丝给你送去。」
「……」
华利斯把整个人连头都浸入水中,随後拿起赛米尔折给他的那一块香皂,说道:「我自己洗。」就把香皂往头上来回地用力抹,抹出一堆泡泡来,还流到眼睛里,害他眼泪直流。
两人坐在热气氤氲的浴池里,各自洗各自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只余稀疏的水声。
赛米尔发现逗弄华利斯,看他的反应特别有趣,便闲不下来,用大腿侧碰了碰华利斯的大腿,「你有没有其他地方,要帮忙洗啊?」
赛米尔用眼神,示意着没在水里飘,但是半翘着,长得像小茄子的东西。
华利斯被赛米尔的大腿一碰,顿时浑身一颤,便坐远了一步,「……别这样,我一年至少会洗两次澡,我会洗澡的……!」
「而且那里只有我自己可以洗,别人都不可以洗,也不可以碰;那里虽然有罪,可是对男生而言很重要……」
华利斯絮絮叨叨道,生怕真被赛米尔给碰了,还越坐越远。
「是吗?我小的时候,碧翠丝曾经帮我洗过,还帮我把皮剥开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地方是可以掀开……」
「不要……别说她的事。」这下反而换华利斯掩起耳朵来,不愿意谈起碧翠丝的事了。
我好像有点能理解,赛米尔为何会不喜欢碧翠丝了。这让华利斯不禁叹了一口气。
後来,尽管华利斯还是不ai洗澡,但是每隔三到四天,赛米尔就会拉他一起来洗澡。
赛米尔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用这麽多水,太浪费了。」
华利斯闻言,便回答道:「那就别洗啊,何必浪费水?很多平民一辈子只有出生跟si亡才洗过澡呢,出生的时候还是为了受洗。」
赛米尔摇摇头,说道:「我不能忍受我自己又脏又臭,脸上有油,身上有汗水;更不能忍受这样的你,陪我练剑、骑马、打猎、读书。」
赛米尔又在嫌他臭,这让华利斯很无奈。
「更何况……你知道的,我独自一个人,疑心病就犯,总觉得有人要来杀我,心静不下来,烦得很。而且……」
赛米尔按着华利斯的肩膀,对着他的耳畔,轻声说道:「我确实怕寂寞,这一点,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只因着赛米尔的这句话,後来,只要赛米尔要求华利斯陪他去洗澡,他就会以「保护殿下的x命安全」为由,「勉为其难」地去洗澡。
在碧翠丝把浴池里的水放满,将水烧热,离开之後,两人果断进到公共浴室里,脱得赤条条的。
华利斯拖沓了一会儿,这才下了水,还是有些抗拒。
早就已经泡在热水里的赛米尔,背靠着浴池,把双手靠在池畔上,仰着头,说道:「在没有把全身上下都洗到香喷喷之前,你绝对不可以离开这座浴池。」
「华利斯,这是命令,不许抗逆。」
这让本来就没有那麽ai乾净,又很懒得洗澡,尤其懒得洗头的华利斯,感到有些无奈。
一年後,华利斯十五岁,赛米尔十六岁,两人已然成年了。
华利斯想着自己已经十五岁了,早在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应该出去作别人的侍从,才能在期间学习「七艺」,取得成为骑士的资格。
於是华利斯去问了父亲,告诉他自己的想法,父亲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麽?」华利斯不解地问道。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这件事,但是,马鲁穆王国已经向赛米尔的伯伯,狄菲特伯爵的领地发出了开战宣言。」
「我们要发兵去救援吗?」华利斯问道。
「论兵力,我们可能会输。我可以开始徵兵,也可以加强对国内的护卫,但是要打过去,果然还是太困难了──华利斯,我希望你别出国,待在爸爸的身边;我怕下一个被攻打的国家,便是我们,你到时候要替我领兵,对抗敌人。」维特侯爵说道。
「赛米尔呢?他……」
「他很可能是马鲁穆王国将来攻打我们的原因。」维特侯爵说道:「他本来是马鲁穆国的王子,我是受了马鲁穆王后,我妹妹的遗命,才会保护他,让他待在这里……
「但是假如继续保护他,可能会使得我们的国家被马鲁穆王国并吞,那麽,我会选择把赛米尔交出去。」
「怎麽会呢……?这……」华利斯本来认为这有违「锄强扶弱」的骑士道,然而见到父亲一脸痛苦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下去。
爸爸当然也不愿意如此,我怎麽好指责他呢?
华利斯想去找赛米尔讨论这件事,可以的话,他想保住赛米尔,不想让爸爸把他交出去,然而,在主堡内,他却遍寻不着赛米尔的身影。
「该si的……该不会是走了吧?」
此时即将要天黑了,不利於行路,想到赛米尔人还在外头,华利斯就心急如焚,赶紧去了马房。
一名侍nv见他急匆匆的,便一路跟了过来,「华利斯少爷,你想出城吗?城门已经要关了,你会回不来的。」
华利斯管不了这麽多,只说道:「薇若,请你帮我转告老爷,我要出门一趟,让他们别等我了。」说完,他蹬上马鞍,驾马往城外的方向离去。
华利斯一路往城外骑去,四处搜索着赛米尔的身影,「赛米尔?你去哪里了?」
天se渐渐变得不分明,华利斯的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就在华利斯四处遍寻不着,却终於在荒芜的野路上,看见那一抹金se的发丝时,「赛米……呕!」他却感觉背後一疼,随即咳血,摔下了马。
後方手持长枪,身着轻铠之人走近,一把自地上将跌落马背的华利斯抱上马。那人的铠甲上烙着马鲁穆王国的国徽,红se的罂粟花。
华利斯的左手骨折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上下都异常地疼痛。
「对不起。」华利斯听见幽幽的一声,睁开眼就看见赛米尔那张粉琢般的白面皮。
他发现自己躺在赛米尔的大腿上,倚着赛米尔的下腹。
赛米尔的手脚已经被绑了起来,华利斯也是,这让他落马所致的伤口更加疼痛难耐。
「我们在哪里?」华利斯举目看着这漆黑一片的空间。
「货车里。」赛米尔回答道。
「为什麽我们两个会被绑在一起,放在货车里头?」华利斯感觉到身下正在摇晃,他能听见木轮压过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所发出的噪音。
路途太过颠簸,华利斯感觉整个人都好疼,他咬紧了嘴唇,脸se发白,额际渗出了冷汗。
赛米尔说道:「你被亚历斯派来跟踪我的人抓起来了,那个人看到你一直在找我,知道你是我的同伴。他本来打不过我的,但是你现在得了内伤,不早点医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他答应我,只要我配合他,跟他一起回马鲁穆,你就能得到医治,这就是我们两个为什麽现在会是这个惨不忍睹的鬼样。」
「那是你的家乡,你不是才离开马鲁穆吗?你这回离开,本是想去狄菲特伯爵领参战吧?我……」华利斯忽然间意识到,假使自己不追出来,赛米尔很可能没事;自己根本是反过来害了赛米尔。
赛米尔弯下腰来,把身子轻轻地欺在华利斯的身上,他深怕动到了华利斯的伤口,可又忍不住想从华利斯那里寻求着温暖,「对不起……我不告而别,肯定吓到你了,我只是以为这样会让你b较好做人。是我害你受了这麽重的伤,只要你能好起来就好了,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就算害你无法及时援助你伯伯,你也没关系吗?」华利斯问道。
赛米尔点了头。
华利斯本来想向赛米尔道歉,却见到赛米尔的眼眶含着珠泪。
他躺在赛米尔的腿上,看着赛米尔的脸,「我至少没有si,一年到头从马上摔si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我还活着已经很幸运了,你别难过了……我对不起你,你也对不起我,让我们扯平吧。」他很想替赛米尔拭泪,只可惜手被绑在後头,不能动。
「你让我很高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这麽担心我,你是第一个。」赛米尔看着华利斯的脸,柔声道:「我希望,以後你如果也遭遇了困难,将来的我可以像今天的你一样,义无反顾地来找你。」
被关押在漆黑的货车内,使得赛米尔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於来到了马鲁穆王国,马车停了下来。那名将他们带回来的士兵,打开了舱门。
久违的天光照入车舱中,刺痛了赛米尔的眼皮。
只见一人站在yan光之下,金se的长发熠熠生辉,那人皮肤白皙,容颜俊美,有一对上挑的细眉,还有一双细长的眼,微微下垂的眼角,眼眶里含着一对银se的眸子,眼角下点缀着一点泪痣,薄薄的两片唇瓣挟带着清冷的笑意。
那名华服男子是赛米尔再熟悉不过的人,赛米尔这一生中与他相处的时间,甚至多过与自己的父母相处的时间,那人几乎是他的养父、他的老师,更是他一生的梦魇。
「亚历斯,你一直都知道我去了波兹纳法伊吗?」赛米尔问道。
「是,只是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所以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恭迎殿下您回国。」马鲁穆的相国.亚历斯对着赛米尔优雅地躬了身,「幸亏殿下是个重情义之人,听见狄菲特伯爵领的事情,便主动出来了,这麽做是对的,否则只怕您还要给维特侯爵添更大的麻烦呢。」
说完,亚历斯对那名士兵厉声道:「把王子殿下绑着,未免太过无礼。为殿下松绑。」
「是。」士兵依言照做。
亚历斯上前将因为高烧而昏迷的华利斯,自赛米尔的身上打横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赛米尔还没有被完全解绑,只能平白地扑腾着,「亚历斯,你做什麽?不要动他!」
亚历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赛米尔,眼角含着笑意,「殿下,这位既然是你的朋友,还是波兹纳法伊的小少爷,微臣自然是会尽心力好好地诊治他。」
说完,他掀开华利斯的大衣,将大掌贴在了华利斯的x前娑了娑,「我在前天就已接到信,知道这位少爷受了重伤;恰巧我曾学过医术,不会让他那麽快就去见天父的,只是要如何诊治他,就得看我自己的方法了。」
「别乱来……!」赛米尔往前一扑,却被那名士兵按倒在车上,他挣扎着,怒目瞋视着亚历斯,「──你可以打我,骂我,像以前一样拿鞭子ch0u我,可是你不要那样对华利斯,他是无罪的!你不应该这麽做!」
「喔,看来殿下非常在乎您交到的新朋友,本来我就想,能令您心甘情愿回国的人,定然是不简单的大人物,只是没想到,您要紧他的程度,远远地超过微臣所预料的。这很好,毕竟一直以来,微臣都在找您的软肋,这不是恰巧找着了吗?」
亚历斯微笑道:「假使您真的要紧他,回了国,就应该与微臣好好地配合,让我们君臣二人,共同为马鲁穆国戮力,不是吗?」说完,亚历斯眯起眼来,t1an了t1an唇,把手按在华利斯的xr0u上r0u了r0u。
「唔嗯……!」还在沉睡的华利斯,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随着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在他x前r0un1e,甚至有意无意地隔着布料,来回抠弄着他的rujiang,华利斯不禁发出甜腻的sheny1n,「……赛米尔……不要……」而他就连在睡梦中,都还叫唤着赛米尔的名字。
赛米尔只能看着亚历斯的行为,却依旧不能动弹,脸上不禁流露出无助的神情。
「我会配合你的,求你不要动他……不要这麽对他。」赛米尔面容惨白地说道。
「殿下向来是一诺千金之人,微臣信得过你,何况微臣也不是什麽有特殊癖好之人,只要得了承诺,那麽殿下的小情人,微臣自然是不会出手了。」说完,亚历斯召来左右仆从,说道:「带波兹纳法伊的少爷去给御医诊治。」便不再搂抱着华利斯,而是将他交给了下人们。
这让赛米尔暂时松了一口气。
亚历斯走到赛米尔的面前,抬起他的下颔,用豺狼般的目光,盯视着赛米尔,「只是这擅自离开国家,怠忽职守,愧对万千子民的债,殿下您打算怎麽偿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