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才跟朱迎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来顶层,但郝时荷才不会笨到迷路,毕竟一般商场都有指示牌。
然而当她跟着指示牌找到洗手间时,她被人拉住胳膊,力道还不小。
“你怎么在这?”周益黎问道。
郝时荷没急着挣脱,她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旁边,“当然是因为尿急。”
她打马虎眼,他又不能在这种地方真的做什么,只好说:“去吧,我等你。”
听到这话,郝时荷没说什么直接进去洗手间,然而她出来后左瞅右瞅也没发现有后门可以跑掉,所以她y着头皮上前:“有什么事?”
洗手间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周益黎直接把她拉进电梯,按了b1。
电梯里有其他人,所以他们谁也没说话,只一前一后站着,郝时荷发现,身前这个人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她本想跟着别人在一楼下,这下真是完全没机会。
到了停车场,她跟着他走到他的车前,又看了眼对面的一辆车,若有所思。
正好,等她被b坐上副驾,对面车的主人踏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出现了。郝时荷盯着旁边人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竟视而不见?
她“呵呵”了几声,果然是一伙的。
周益黎烦得很,他连他接下来要跟她说什么都没想好,怎会有空管别人。
“送你回家。”周益黎也找不到别的话可说。
“为什么?”郝时荷正襟危坐,仿佛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周益黎不知道她犯什么傻。
“你到底有没有事?”他不耐烦的语气叫她生气。
周益黎觉得车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他不接茬,发动车子。
可是到了小区楼下,他们谁也没有下车,仿佛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然而到底要说清楚什么,他们也许无法达成共识。
“离婚的事什么时候去弄?”郝时荷觉得他们之间也就这事了,见他不做声,她心平气和地劝他:“你还有个未婚妻呢,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吧?我看她挺紧张你的,别耽误别人了。”
周益黎皱眉:“那事不是真的。”
郝时荷听不明白:“她不是你未婚妻?”
“不是真的,名义上的。”他解释道。
郝时荷叹了口气,“记得你走的时候爷爷让你不要有怨念,回周家好好过,但是你现在这事我也ga0不懂,也不关我什么事,我也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反正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我过来这里只是打算给过去一个了断,我以为你要我过来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你到底什么想法?”
周益黎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看样子还都是真心话,他的想法?他本来不想谈离婚,但他想到他已经做过的和将要做的那些事,他心肠再黑也没办法拖她下水。
“下周一去离吧。你先把这份文件签了。”他从后座的一堆文件中找出荆然今天上午给他的那份。
郝时荷没怎么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完她递给他“对了,之前那份婚前协议是爷爷替我签的,他后来跟我说过,至于为什么,我想他大概是怕我吃亏,你别介意。”
“不会,你刚刚签的那份,不会让你吃亏。是我耽误你太久了。”这是他的真心话。
“嗯,我先上去了,下周一见。”她松开安全带,却好像松了口气般,想赶紧拉开车门下车。
周益黎看着她的后脑勺,突然开口:“我们在裕山登记就得回裕山离婚,周日提前过去吧,我想先去看看爷爷nn。”
郝时荷停下拉开车把手的动作,强笑着回应道:“好啊,他们应该很想你。”
郝时荷上楼后,周益黎解开西装,松了松领带,没有下车。
他翻出手机,扫了一遍未读消息,挑了几个重要的处理。
他下午结束完公司的会议才匆忙赶到试映会。这种小活动本不用他参加,因为公司内里并不正儿八经,所以他得费些心思把表面做到清清白白,尤其是现在这个关键时期。
他回到周家没多久被放进公司,跟在周方椿后面。几个董事都红眼看他,以为老爷子随便接来个乡下小子当继承人培养。他几次路过时,在他们明晃晃的视线中,他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他是把木头做的枪,还是块铁制的红心靶。周方椿从未隐瞒他,他什么都得不到。
几次gu权更换,董事会整顿,他这把木质枪都很管用,毕竟受得住别人的冷箭。某次重大会议前,他在家门口出了场车祸,于是他顶着包扎好的脑袋出现在众人面前,开玩笑般解释迟到的原因,接着他雷打不动的宣布公司决定,有人愤然离场,有人粗口骂娘,他却在一片嘈杂中听见了雨打窗户的声音。
他笔直地伫立在混乱之中,那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像个空洞。
没多久,他在有心人的提醒下,被动知晓了过去的种种。
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是身份对立的两方,周家的黑se背景是对立的根源,而不黑不白的他是加剧对立的产物。他想,他妈妈是没有错的,要错就错在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
小时候,郝爷爷时常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父亲周匀,在郝爷爷口中,周匀是个孝顺的好儿子,有担当的好男人。而周匀在周益黎出生前就已不在,没人告诉他周匀是si了还是跑了。周益黎的记忆里只残存着几幅与母亲有关的画面,那些滚烫的泪水,低声的哀叹,以及他扑向母亲的被拒绝的安慰,都暗示他:周匀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爸爸。
有心人告诉他,周匀是替周家背锅,为周家牺牲,而他的母亲最恨周匀的孝顺和担当。周匀走之前给了周益黎母亲放弃对立的诺言,他承诺这一次后他们一家三口将会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生活。所以他的母亲才愿意接受意外而来的他,他们本有不生儿育nv的共识,是他的到来让本就相ai的两人敢于对未来充满幻想。
原本一潭si水的日子被短暂唤起了最初的鲜活。一呼一x1,需要的氧气会变成不需要的二氧化碳。希望到绝望的过程,b起一呼一x1,太久,所以才觉得煎熬。
他的母亲再固执也不过是个脆弱的nvx,于是她选择离开,只剩下带不走的幼小的他。
母亲在时,周益黎与她并不亲近,他是周家的子嗣,一岁后被周家强要了回去。那方椿砚,他的母亲不屑踏足,周末短暂的相见也有人盯着。两次三番,他的母亲烦了,就把他的手松开,告诉他:“和你爸爸一起来。不然……别来。”
他哪里知道他的爸爸在哪,他也不知道他与母亲的亲近将会永远停留在他压根没什么记忆的幼儿时期。
有心人的话,不知道真假,但确实解答了他的疑惑。他却依然觉得自己空洞。浑浑噩噩了几天,他被喊到椿砚,跪在周方椿面前。那时的周方椿身t已经出现问题,只能坐在那里指着他,警告他:“你是周家人,不为周家好就给我消失。”
那年周益黎才二十出头,他并不打算做什么,他知道自己还没那个本事。他看向老爷子旁边那个还在为他求情的堂弟周煦,他想起他十几岁时根本不是周煦这副模样。没经过风浪的,因为不用担心自己的事,才有闲心管别人。
他低下头,不打算说话,他能从反光的高级大理石地砖上看见自己。
是颓丧的、了无生气的。
他闭上眼,有些抗拒。
几年过去,某次酒局结束后他被对方找来的小姐扶进车里,他靠在皮质的后座椅背上,手搭在额头,抬眼确认自己没有上错车,恍惚间,瞧见后视镜里自己的样子。
是世故的、包含目的的。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笑。
郝时荷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她是那么想要一个解脱。怎么又不甘心。
她决定的,并非急着摘下人妻的标签,只是给过去十年一个交代,能够认清现实,没有人在乎的现实。
她回到这个逐渐习惯的公寓,站在玄关,心情复杂,她最怕生出无谓的留恋,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她得尽早搬出去。
工作的事,她想先继续。中途撂挑子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郝时荷把自己的东西稍微收整后,才注意到手机在不停震动。她看了眼来电号码,没来得及接便断了。没一会儿,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时荷,你的事情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家,志新很想你。”
郝时荷看完回复道:“没有,可能还要一些时间。”
郝时荷记得爷爷去世没多久,nn的家人就找了过来,他们越是来看nn,nn的jg神就越差,在见识过nn过去难得如今频繁的发病后,那些人要带nn去看病。
郝时荷站在角落里,cha不上一句话。
有人注意到她,明白她恳求的眼神,却还是告诉她:“小妹妹,你看你也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吧。”
郝时荷没有求他,她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
最后一晚,是个盛夏里再平常不过的炎热的夜。她伴着月,来到那方池塘。
蓝黑se的天际,点点星光;宁谧的荷花塘,一人身影。
一切回到原点。拾荷。时荷。
她从没有要求过什么,而此刻,她忍受着蚊虫的叮咬,站在这个最开始的地方,只愿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不要再让她失去,不然,她除了如此刻般的缅怀就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她才明白,她的愿望好像被误解。
也许是因为成年后,血缘意识会越发淡薄;更可能的是,她心底里真正的亲人都已离开。
她在政府的资助下读完高中。高考结束后,她在镇上做零工。早出晚归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有人找到她打工的地方。
一个和乡村土味格格不入的时髦nv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是你妈妈。”
“我没有妈妈。”郝时荷木然地路过。
几次纠缠不休后,郝时荷说服自己坐在nv人对面。
nv人也是裕山人,叫邱芝彦,十几岁辍学出社会,不愿辛苦打工,便凭着姣好的样貌给一个烟老板做情人,不小心怀了时荷,烟老板不要,邱芝彦知道对方对自己并无真情,要了二十万离开,还被对方讨价还价砍去四分之一。她带着十五万,挺着个大肚子回到裕山。
重男轻nv的父母先是骂她未婚先孕不守妇道,后是威b胁迫她拿钱出来给弟弟在城里买房。邱芝彦这才知道,自己这是从一个炼狱到了另一个炼狱。
她护着大肚,躲不掉家人的推搡,想要逃走,却被锁在房里。她已经两天没吃了,她看了眼自己的肚皮,用力敲门板,无人回应。她才泄气似的哭喊道:“拿去!拿去!都拿去!”
终于有人给她开门。
她生产那天,父母和弟弟都在县里看房。她是被邻居大姐用拖车送去的卫生所,疼了一夜,好歹是平安生下了个nv娃。
邻居大姐问她怎么个打算。她正大汗淋漓的给婴儿喂本就不多的母r,抬头笑了笑:“先熬过这个月吧。”
一个月很快过去,邱芝彦因为营养不良没什么n水,只能给孩子搭点米汤对付过去。说实在的,这孩子很好带,饿了哼唧几声,喂点开水也会心满意足的咂吧嘴。
弟弟的房子买好了,父母到处跟别人炫耀。
邱芝彦以为这就清净了,却没想到房子还差个装修钱。她父母旁敲侧击后,晓得邱芝彦是真没钱,又打起以前那个歪主意。就是b得她辍学打工的那回事儿。
自邱芝彦回来后,村头那个傻子又偷着来看过好几回。
他们提起这件事,邱芝彦便下定决心要走。
只是,这个孩子……她一个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养活。一天夜里,她挖出自己藏在墙缝里的两千块钱,抱着孩子去找邻居大姐,她给自己留了五百,剩下的都给了大姐,请她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第二天,没人知道邱芝彦去哪了。孩子却被邱家发现了,孩子要走了,钱也是。
邱芝彦的运气不错,去了一个大城市,先是在影楼里给人家化妆,因为长得好看被摄影师拍了几张大胆的写真,引来了经纪公司要签她当明星,改了个艺名叫邱芝芝,然后就在娱乐圈混了二十多年,算是小有成就吧。
郝时荷听完她的故事,并不知道如何评价,只是盯着她的墨镜,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时荷,你怪我吗?”邱芝彦厚着脸皮问道。
郝时荷笑了笑说:“不怪。”
见她神情放松,邱芝彦便试着拉她的手:“那就好……”却被郝时荷躲开:“我不怪你,是因为我们除了血缘以外压根就没关系,换句话说,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你是si是活我都不想知道,你别来了。”
听到这话,邱芝彦再也坐不下去,提着手提包匆匆离开。
郝时荷领了工资,坐长途车去市里的医院看nn。
郝时荷来的少,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地方,还碰上了不想碰见的人,邱芝彦看见她,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亲切的问她怎会到这来。郝时荷解释过后,没有停留。邱芝彦转头就给院长打电话询问具t情况。
找对病房后,郝时荷却被护士拦住了。
“你是十五床家属吧?怎么电话老打不通?病人的医药费该结了,都拖了一星期了,今天再不结明天就会停药。”
郝时荷一头雾水,在护士站查清楚待缴费用后,她回到病房。
nn清醒的时候很少,这会儿还是睡着的。她坐在病床旁边,握着nn的手,发现这次的指甲b上次她来看她时长了许多。郝时荷细心修剪着,隔壁床的病人见她面善,便忍不住开口道:“小姑娘,这是你家谁啊,她家人好久没来了,是不是不管了?”
“这是我nn,不会不管的。”郝时荷决定去找他们问清楚。
找到对方家里,一个人也不在,她蹲在地上,无力感从脚底蔓延到心头。她问过医生,nn的情况很糟糕,只能靠打针维持生命,不这样,nn会很痛苦。
她回到医院,用手头上仅有的准备交学费的钱把医药费结了一部分,郝时荷明白,这远远不够。
她在医院大厅呆呆的坐着,像是在等谁。看见了那个在医院也包的严严实实的nv人,她走上前去。
“能谈谈吗?”郝时荷问道。
邱芝彦便把郝时荷带到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腿上打了石膏,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进来。
“志新,这是姐姐。”邱芝彦把帽子眼镜摘掉放在一边,招呼郝时荷过来。
小男孩并不说话,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乐高。
“算了,不管他了,时荷,你找我要说什么?”邱芝彦转向她这边。
“我……”郝时荷看见对方的眼神,忽然难以开口。
“需要钱吗?我都知道。”见郝时荷神情尴尬,邱芝彦主动开口,“那个老人的医药费我来出,就当是回报她把你养大。”
郝时荷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她诚恳的道谢:“谢谢你,不过,这算我借的,我以后会还给你。”
邱芝彦摆摆手说:“不用,你能经常来看看我们就好。”
郝时荷做不到拿了别人的钱还冷血无视,所以她和邱芝彦不得不有交集。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可以不动感情,却没想过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孤独行走惯了,相信自己又要强的人,更容易在温室里产生依赖感。
这种感觉让她挫败,让她好像丢了尊严的帽子,帽子的背面还写着“较劲”二字。
到了约定的日子,周益黎出差没回来。
安排刘犇送郝时荷先去裕山,他晚点到。
刘犇悄悄打量坐在后座的人,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她才十三四岁,个子不算高,脸颊r0ur0u的,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俨然一副小孩模样。而如今,她瘦了许多,没见过她笑,觉得她确实是成熟了不少。
他跟她打招呼:“时荷,好久不见,我是阿牛。”
郝时荷这才认真看向驾驶位上的人,诧异道:“阿牛?你是刘村长的儿子?”
“是啊,哈哈。”
“刘村长还好吗?”郝时荷读高中的学费还是当时的村长帮她申请的。
“我爸前几年去世了。在的时候挺好的,吃喝不愁,每天打打牌。”
“对不起。”
“没事。”
气氛有些沉重,刘犇换了个话题:“你变化挺大的。”
“是吗。”
“我是说你变漂亮了,有点像一个nv明星……”刘犇挠挠脖子,“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名字。”
“邱芝芝。”郝时荷告诉他。
“对对对,就是她,前段时间电视上还播了她的剧,你说我这记x,怎么就忘了呢。”
郝时荷笑笑说:“没关系。”
刘犇自觉没趣,便打消了套话的念头。他当然知道邱芝芝就是邱芝彦,还是郝时荷的亲生母亲,这是周益黎让他花了不少钱才打听到的消息。但具t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裕山镇变化很大,据说是因为规划成了历史文化保护区,x1引了不少外地游客,当地人便借机ga0起了民宿等旅游产业。
她家的老房子断水断电,住不了人,刘犇直接带着郝时荷去了一处新屋。
“这里都没人住过,你随意点,老板可能要下午到,估计办完事也得明天走了。”刘犇解释道。
“好,谢谢你。”郝时荷挑了最角落的那间。
“有事叫我,我就在楼下。”刘犇把她安顿好,下楼准备午饭。
吃过饭,郝时荷决定四处转转。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盖了新房子,小洋楼一栋接着一栋,再不济也有两层小平房。她很久没回来过,站在与周边格格不入的破旧大门前,她找出藏在窗台的钥匙,打开锈迹斑驳的门锁。
屋里除了几件不值钱的家具外,没有其他东西。她一时兴起,把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打扫了一遍。
周益黎离开后,这间房间被她一人霸占,她再也不用打地铺,可每当她躺在他睡过的床上时,时常难以入睡。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她只当自己是认床。
郝时荷坐在床边,发现书桌上方的墙上还留着一些灰黑的字迹。她凑近了看。
“周债主离开的第一天,霸占了他的床和书桌。”
“周霸王离开的第十天,nn说好吃的都归我一个人。”
“周恶少离开的第一百天,一点也记不清他是谁。”
……
“周不孝子孙,爷爷走了,他怎么还不滚回来?”
……
“那谁,我也要走了,赶紧把婚离了?”
“好。”
这个可不是她写的,郝时荷吓一跳,到底是谁家ai恶作剧的小孩跑到别人家来乱涂乱画!
她打开ch0u屉,翻出一小块橡皮擦,想把这个字擦掉,擦了半天才发现是圆珠笔写的。于是她把她自己写的内容给擦了。
大概是时间太久,并不能完全擦g净。
算了,他不可能来过。郝时荷扫掉橡皮屑,却很难扫除怀疑。
打破这一平静的是手机铃声。
“在哪?”
这命令式的语气?郝时荷拿开手机看清备注后,开口道:“能在哪。”
“咱家?”周益黎听出对方口气不好。
“…………”郝时荷怒道,“我家!”
“等着,我马上过来。”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你别……”郝时荷抚额,过来g什么,怪尴尬的。难道要像那电视里演的离婚男nv,最后一天来个故地重温、缅怀旧情?
她锁上门,站到外面去等。
十分钟后,周益黎果然来了。深秋的天,还穿着单薄的白衬衫,打着领带,正经的样子像是要跟她谈生意。
寒风一吹,郝时荷裹紧自己的毛衣外套,余光看见对方抖了两抖,她假装拨弄头发,低头偷笑。
“怎么不进去。”怪冷的,周益黎后悔没穿上外套就急冲冲的下车赶过来。
“你过来g嘛?”
“看看啊,好多年没回来了。”周益黎目光看向窗台那棵只见泥土不见植物的盆栽。
“是吗,呵呵。”郝时荷依然挡在门前。
“……”周益黎不知道她怎么了,前几天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今天又打回原形?果然演技派。于是他往前迈了几步,手臂越过她的肩膀,移开花盆。
郝时荷抬头盯了几秒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忍不住开口道:“找钥匙呢?”
周益黎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找东西的手也没收回来,“明知故问,赶紧开门。”语气熟捻的不行。
郝时荷刚想捉住他的漏洞,质问他怎么知道钥匙放在哪,却被他明目张胆的话ga0得莫名其妙。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周益黎进屋后,他走到哪郝时荷跟到哪,亦步亦趋地,让他回想起当初那个穿开裆k黏在他身后的小跟p虫,他停下来想取笑两句,刚回头,就看见对方挑衅的神情,他想,他还是沉默吧。
郝时荷监工似的跟着他,保持三十公分的安全距离,周益黎突然回过头,郝时荷挺直腰板与之对视,颇有一副她的地盘她做主的姿态。
说到底,就是一个字——拽。
当对方一条腿迈进她的房间,她拽不下去,上前制止。
“这是我的房间。”她堵在门口。
“是我不要了给你的。”周益黎陈述事实,然后推着她进去。
“对啊,你不要了,所以你没资格进来。”郝时荷说再多也没能阻止他进来。
周益黎站在一旁,欣赏她气急败坏的表情,说来也是奇怪,他看着这张生动的脸,心情莫名愉悦,嘴上却掩饰道:“幼稚。”
“……”郝时荷不想学小学生斗嘴,打算直接把他赶出房间,气势汹汹地大步向前,还没动手就被扫把绊了一跤,身前除了某人的x膛就是坚y的桌角,她没来得及二选一,身t立即扑向了周益黎。
看吧,这就是报应。什么故地重温、缅怀旧情!!!
郝时荷松开扒在他腰上的手,站起身,红着脸快速转身:“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周益黎内心的波动不b她少,他还未细想,对方就落荒而逃。
不一会儿,他注意到墙上的字,只剩一个“好”字格外清晰。
他想,这下他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郝时荷没回住处,一时半会儿她还不想面对别人,特别是她两颊的热度还没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