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靳时加班到十二点。
房间里照旧来了个小台灯,往远处看黑黢黢一片,窗帘被风吹得来回浮动,天花板的y影便一直变换形状。
倒的确是个拍恐怖片的氛围。
他r0u了r0u僵y的脖子,觉得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会得颈椎病,为了放松身t便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结果被沙发上直直坐着的黑影吓了一跳。
“……”靳时缓缓心跳,“瞿宁?”
瞿宁紧紧缩成一团,也被吓到。她听见声音,嘴一扁,愁眉苦脸地托腮:“我当初真应该听你的话。”
靳时站在门口,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架势:“果然是睡不着了?”
“睡是睡着了,但是,做噩梦了。”瞿宁简直想一掌拍si自己,“就是,我明明是不怕的,我连弹幕都没开,看完觉得无事发生。但是晚上我一闭上眼……”
“各种丧尸朝你奔来?”
瞿宁疯狂点头:“对对对!这还不算,还有特写你知道吗,就是跟电影里的那种让人吱哇乱叫的特写一样,直接扑在我脸上……我就吓醒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听着很委屈。
靳时还能怎么办,他看了一眼房间,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所以你今天是绝对不打算一个人睡了?”
“不,我不打算睡觉了。”瞿宁一本正经地拍着x脯,“通宵使我快乐。”
靳时见她一脸信誓旦旦,掂量了一下她这句话的可行x,侧过身子给她让个空隙,一脸的无可奈何:“你进来吧,通宵不会使你快乐,只会让你掉头发。”
“无所谓啦,我也不剩几根毛了。”
瞿宁扒拉几下头发,嘴上这么说,脚下却毫不犹豫地进了他的房间:“你加班了?身上衣服都没脱。”
“嗯。”长时间接触电子产品让他脑子有点混沌,他0着脖子晃了晃头,慢吞吞的,“没注意时间。”
主卧是张双人床,瞿宁站在旁边,不太确定地指指:“私人物品,我可以睡吗,不然我帮你洗床单吧。”
“不用。”人都睡过在还在意什么床单,靳时关了电脑,“我先去洗漱,你躺下就行。”
他回来的时候瞿宁已经拉开被子坐在床上了,他打了一个哈欠,伸手关了台灯,房间便只剩下清泠泠的夜se。
瞿宁瑟缩一下,看见旁边半张床塌进去一块,有点害怕的:“我不敢闭眼。”
“今天晚上七点多,我好像听见有个人对我说过胆子很大。”靳时拿过在床边叠好的睡衣,回头看她,“才几部丧尸片,就怕成这样了?”
即使是在黑夜里,瞿宁也能分辨出皮肤和衣服的se差,她见靳时脱了衣服,上身ch11u0的荷尔蒙闯进她眼帘,让她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啊。”好半天她才回神,觉得脸上莫名烧,“一码归一码,我看恐怖片时很少害怕,不过看过后就不一定了。小时候我跟爸妈看《孤儿》,晚上真的是一个噩梦接一个,最后半夜去我爸妈房间把我爸爸踹走,被我妈妈抱着才睡着。”
“……你爸实惨。”
靳时掀开被子:“所以我也需要抱着你睡吗?”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瞿宁往旁边缩了缩,深深吐出一口气,“要不你给我讲睡前童话吧,说不定我能梦到公主和王子呢。”
靳时听她突然的兴致b0b0,花了一秒左右思考她上句话“不是小孩子”的可信度,随口道:“有一位美丽的公主被坏人盯上,历经坎坷后被真命王子吻醒,于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瞿宁跟着他一起躺下,一脸怀疑人生,“这是睡前故事?”
“不是吗?”靳时捏了捏鼻梁,还没从长时间的激光中缓过神来,语气有点累,“百分之七十的童话故事都是这个套路,我只是简化细节罢了。”
“喂,你这不叫简化,你这叫提炼中心句吧。”瞿宁毫不留情吐槽,朝他偏过身,“你是觉得你一句话的影响力抵得上几个小时的电影吗?”
“那好吧。”靳时努力地想了想,声音轻缓,像缓缓流淌的星河,“公主嫁给了王子,王子继位成了国王,公主便是王国里唯一的王后。”
“可她发现她过得并不快乐,一个吻就能产生的ai情并不足以支撑她漫长的余生,相反,生活的琐碎才最消磨人。公主发现国王在意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他的孩子,她在他的心里只占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
“他不关心她,她跟他也无话可聊,他们的思想横戈了一条深渊,谁也迈不过去。”
“终于有一天,公主受不了了,她在一个深夜里离开了困住她的地方。”
她一直走,途径的人知道她王后,他们对她说,你不能出来,你要回到国王的身边,你还要帮他管理这个国家。
公主说待在国王身边她一点都不开心,但没人听她说的话。
公主想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没人在意她,就没人管束她。
她走了很久,远离了这个国家,太yan和月亮在她身边一次次轮转,遥远的路程让她脚底起泡,但她感觉不到累,她只为自己能逃离而欢欣雀跃。
有一天,大约是h昏吧,她来到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园,夕yan的余晕挥洒在她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上,她看到一个花匠弯着腰浇花。
“要进来坐坐吗?”花匠看见公主沾满泥土的裙子,“您看起来很累。”
公主想,终于没有人认识她了,她说:“好啊。”
她发现这里有一个她不曾涉及的世界,花匠带她去看花园里的花,曾经被她当做点缀的花朵在花匠的手里,仿佛生出一个个她看不见的灵魂。
花匠带她走过流经花园的河流,她发现这里的河流分外明澈清亮,她能从其中看见自己终于有了笑意的倒影。
花匠的家里有很多新奇玩意,跟他的人一样。他有见识,也很博学,能说出奇妙的故事,多得好像永远都讲不完似的。
公主喜欢跟在他身后听他讲故事,她陪他浇花施肥,看埋在土里的种子从根j长成含ba0yu放的花骨朵。直到有一天公主起床,看见窗外的花彻底团簇盛开,她才意识到,她并不是喜欢听故事,她是喜欢讲故事的人。
瞿宁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靳时淡淡的:“如果你是要听童话故事,那这个故事已经讲完了。”
此时已经凌晨,他加班很累,说话便没什么jg气神。瞿宁听他又打了一个哈欠,虽知道这故事并没有结尾,但还是很配合地“唔”了下:“那行吧,我就指望自己能梦到公主和花匠,不要再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丧尸了。”
她朝靳时靠靠,试图增加些安全感。
“希望今晚是好梦。”
瞿宁没有梦到丧尸,也没有梦到公主,她意识里只有一片茫茫的纯黑。
醒来快九点,瞿宁抬手放在额头上,好半天才适应光线刺激,她皱着眉头看旁边坐着的青年:“靳时……”
她刚醒,嗓音朦朦胧胧,听着娇气:“你什么时候醒的?”
“六点半,有闹铃。”靳时看了下电脑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我听见你房间里手机响过,不知道谁打来的。”
“我知道了。”
因为怕进光,靳时一直拉着窗帘。瞿宁清醒得挺快,她撑着床坐起来,恍然发现自己昨天跟靳时睡在了一张床上,这还是,恰到好处的张扬,也是恰到好处的收敛。
瞿宁想咬他的rt0u,咬出牙印最好,会有种残忍的满足感。
但她怕吵醒靳时,只好在他流畅的肌理处留恋,像久久不肯南归的飞鸟。
玩了会儿才去挑他的内k,冲着已经混熟的家伙打招呼。
看来靳时这段时间的确上她上得频繁,颜seb她上次见到的深了些,半y的j身依旧粗壮,青筋隐约,她每次都好奇自己怎么吃下去的。
瞿宁小心碰了碰柱身,guit0u随着他的动作抖动,仿佛在求欢,味道永远都是谈不上好闻但她又不讨厌的那种。
瞿宁眼风瞥了眼安睡的靳时,小心翼翼地咬进去一点,牙尖划到他的呤口,一gu形容不出来的酸咸在口腔蔓延。
“嘶。”
靳时在上方叹了口气,手背盖在眼上,一副无奈的没睡醒的懒散语调:“我本来没那么y的。”
瞿宁笑眯眯地出来,叉坐在他腿间:“醒啦。”
睡裙被她提到腰间,她大腿最易长r0u,算不得瘦,但是白得发光,0起来绵软细滑,靳时很喜欢她缠在他腰间的姿势。
“嗯,刚刚就醒了。”
靳时手背往下滑,呵出的热气让他确定没有口气,这才撑着半个身子坐起来,低头晃了晃刘海,无情地说:“晾着吧,我记得你好像被我g肿了。”
“好啦。”瞿宁就大咧咧地扯下内k,“你看,不肿了。”
光滑的花x就这么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面前,被他cha过不知多少次的x此刻还清爽,y蒂乖巧地束着手脚等他r0un1e。
靳时喉间滚动。
瞿宁扯着内k从白玉似的腿上g下来,想到某个电影出名片段,向前靠了靠,低着头在他唇前毫厘停住,咬着下唇,在他面前把内k当成皮筋,扎在头发上。
粉的唇,弯的弧度,她的媚。
灼热的yuwang就此决堤。
靳时揽着她的腰,把她按在x器上,作出恶狠狠似的语气:“送上门来给我c,你得多浪?”
瞿宁就笑得花枝招展:“馋你器大活好,浪点不行吗?”
他无言以对,又的确承认她取悦了他,便低头咬她0露在外的锁骨,迫切渴望cha入的念头把他理智烧成坑洼的盆地。
他试过克制,但忍不住就是忍不住,本能面前他也要认输。
娇neng的花x贴着x器,从前向后,从后向前地摩擦,y蒂来回蹭着y挺的roubang,微凸的纹路刺激着她的神经,好像那跳动也能c人似的。
y被略带粗暴地磨开,x口察觉到是一直满足自己的家伙,开始欢快地向外吐水,iye横流,浸在他的身上。
瞿宁花x开始张合,她只能扶着靳时的肩,不然会直接软在床上。
但靳时不准她软,他轻车熟路地伸进手指,在她原本就sh滑的x口里缠弄剐蹭,刻意搅出燥人的水声。
瞿宁“啊”地一声,身子泡进桃花林似的粉,她弓起身子,任靳时扯她衣服,r0un1e她的r,挺翘的rufang在他手里变换形状,她的空虚和他的yuwang一样,滚烫得无处发泄。
唯有融为一t。
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瞿宁抱着靳时的肩,她看不见,而看不见让她其他的五官更加灵敏,她于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软r0u一点点把x器吞吃的滋味,甚至那流个不停的黏腻的yye,是如何sh了两个人的腿根,也放电影似的呈现在她脑子里。
“还是太大。”
瞿宁忍不住控诉,sheny1n含在喉咙里,像委屈的小兽。
靳时含糊了一声:“自己选的,怨自己。”
他单手圈着她的腰,一边被涨得发疼的浪cha0折磨,一边还能分出心思去折磨她:“越深越x1,慢点的话,你会受罪。”
但她也的确再坐不下去,便只好委屈巴巴地移交主导权:“靳时……”
正中下怀的撒娇让靳时毫不犹豫地提腰冲进去。
满室的yi涟漪般散开,瞿宁始料不及,被撞得跌在他怀里,敏感的内壁把他的x器绞得si紧,连ch0u出都要挽留。
“我只是让你轻……轻点c……”
“轻点?”靳时扶着她的大腿,喘息声混着g不够的痒,“这我可做不到。”
他在她身上留下吻痕,下身动作顺从了本能,极快地离开又极重地g进去,顶弄到最深处都不满足来得汹涌的q1ngyu,靳时在越来越凶狠的贯穿里索求蚀骨xia0hun的快感。
最好像海啸那般铺天而来的浪花,把他淹溺在暗黑无光的海底,即将窒si时又浮上海面,生si一线又酣畅淋漓。
而瞿宁呢,她便只需做在狂风暴雨里失了方向的船只,无法掌控自身,只得任由风浪颠簸,摧残,蹂躏。
瞿宁的sheny1n声一串混着一串,huax被次次高频率地冲刺,骨头都好似被撞散了,她于是想求饶,却一句完整的句子都吐不出来。
“等……等等……”
骤然升快的动作让她后半句话夭折在肚子里,明明是nv上,却好似是个机械的娃娃,被头凶残的狼拆吃入腹,唯一的着力点反而是他。
靳时抱着她狠cha了不知几下,空茫的白在脑中像烟花似的炸开,回过神来时怀里已经多了个瘫软如水的nv人。
靳时自知粗暴,不好意思地抱她起来:“我带你去清洗吧。”
瞿宁有力无气地怼他:“我怕你给我洗成鸳鸯浴。”
“……不会的。”靳时心虚道,“我不会没那么没节制。”
“是吗?请不要把节制两个字说得跟被你吞了似的。”瞿宁喘着粗气,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对了,我忘了件事,我明天想去打九价,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
“……你是在叫我?”
靳时左顾右盼,确定周围只有他一个,才微微低着头问面前的nv孩。
n95口罩下看不清nv孩的表情,但靳时依旧从她的肢t语言里猜出她现在有些害羞,nv孩双手无处安放,最后只得讪讪放回口袋里。
“我能……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
她在靳时反应过来之前赶忙解释道:“不太好意思……我,我有些直白,我您不看,三流推送倒是奉为圭臬……爸,不想接受不愿意接受的内容您就直说,您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父亲立马严肃起来,声音里的恼火隐隐绰绰,“那不是病要心理医生g嘛,伊柏那孩子就是太乖,容易着道你知道吗!你姑姑这是为了他好!”
“为什么您就是不相信同x恋是正常的?”
“那同x恋能是正常的吗?你告诉我同x恋怎么生孩子?”
那边手指敲击桌子的声响哒哒不停,想来父亲也动怒了。
靳时转了个身,这房间面积倒是不大,一张双人床,一张电脑桌,衣柜和床头柜,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乍看很冷清。
靳时这才发现冷清,一个人住其实没感觉,瞿宁不在才觉得空。
那么……伊柏呢?
一个人的房间,联系不上的恋人,和永远絮絮叨叨,道德绑架的父母。
“伊柏呢?”
靳时突然平静下来,连声音也不带感情了。
“还在家呢。”父亲警惕起来,“你要g什么,我跟你说,你可别跟伊柏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呵。”靳时笑了笑,心里的烦躁烟似的冒出来,“这句话您曾经说过,在伊柏因为我跟您发火的时候。”
这话一出,手机里面都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沉默。
伊柏很乖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并且从无人反驳过。
这个很乖的男孩子,在十三岁的时候因为靳时严重的神经衰弱,提出要跟他一起出去租房子住,并在觉得就是矫情的靳时父亲面前发了火。
“他考一百的时候,您觉得是应该的。他整夜睡不着,您觉得是矫情。”
瘦弱的男孩子把b他高一头还要多的哥哥护在身后,双肩颤抖,脸颊因为愤怒而涨红。
那么小的孩子,他怎么有的胆量。
连靳时当时都这么想。
“他做卷子做到吐,你不知道。他被您骂蒙在被子里哭,你不知道。他因为你给的压力常常失眠,困倦,你不知道。他被你伤自尊侮辱谩骂,被你折磨感情折磨到想自杀,你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关心你儿子这些年都是怎么活过来的,你用自己都做不到的要求去要求别人,就在昨晚,我哥他因为期末考试的成绩在外面吹了一夜风睡不着,你问过一句吗?”
“别用一副听陌生人故事的表情看着你儿子,做爸爸,你根本没合格过。”
“我不会让你毁了我哥哥的。”
靳时从只亮着一盏灯的小房间里转回思绪,小小的背脊挺直的男孩子重新坠回记忆里。
他x1了一下鼻子,以免自己溢出哭腔而显得软弱。
“那么,现在。”靳时清清冷冷地开口,“我也不会让姑姑毁了他的。我保证。”
瞿宁出去了一整天。
一开始她说去徐青雅那里,但通常都是午后就能回来。靳时忙着工作,午饭都没吃,直到晚上看见房外客厅里没有亮灯才发觉瞿宁还没有回来。
有点反常。
靳时望着门,知道自己没有瞿宁的任何联系方式,想着再等等看,吃完饭刷碗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瞿宁站在门边。
“回来了。”靳时见她表情不对,没敢多开口。
客厅里的灯开着,将靳时的手照得很白。但玄关处关着灯,nv孩站在不被笼罩的黑暗里,沉闷得像个影子。
靳时拿捏不准她的具t情绪,没贸然开口。
瞿宁深x1一口气,她看着靳时刷完碗,眼神平静地询问:“我可以把灯先关掉吗?”
“……可以。”
瞿宁把客厅的灯关了。
七十多平的小公寓顿时陷入了静谧的暗黑里,从瞿宁的角度径直看到窗户旁边不断飘动的窗帘,而靳时变成模糊的剪影。
靳时不知道她想g什么,但nv孩情绪明显不对,他不打算撞枪口,于是绕过厨房想回去。
但瞿宁叫住了他:“我们谈谈吧。”
靳时停住步子,他眼睛适应了黑暗,所以能察觉到瞿宁从开门至今一成不变的姿势,他脑中顿时明白过来,侧身对她说:“先进来吧,门口风大。”
瞿宁关了门,她凭记忆绕过家具,来到靳时身边。
“你,”瞿宁顿了顿,嗓音g巴巴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瞿宁看着他,却又不敢看他,黑夜给了她保护se,让她还能正常发音:“我的情况,我的家庭……小青说漏嘴了。”
靳时低头,他其实能看见她的眼睛,和她眼里复杂的情绪。她心里一定纠结极了,可他同样半斤八两,没好到哪里去。
“很早。”
早在她遇见他之前,一个本不该存在的瞬间。
靳时自嘲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的戒指,我看到了。”
他也不算撒谎。
这让瞿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戒指戴挺久了,就算摘了也有痕迹,她还担心过,可他没问,她就以为他一直没发现。
原来是一直都知道吗?
她不能描述自己内心的感觉,震惊吗?好像很短。愧疚吗?现在也谈不上。就只好站在这里,任由脑子乱麻似的混沌。
靳时轻微叹了口气,他这几天叹气次数很多。
“你想问我什么呢?”靳时向后退一步,坐在了沙发边缘叠起的枕头上,那是他昨天同瞿宁za时避免她跌下去而垫的,“首先,你觉得我不应该知道是吗?”
是的,他不应该知道。
他应该是个纯粹的受害者,只有这样,她才能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心安理得地揽在自己身上——这是件从一开始就错了的事情,从她g引他起。
哪怕陈墨伤害了她,但自己遍t鳞伤并不是糟蹋别人的理由。
她当然可以当成报复,但是站在靳时的角度——一个因为别人不幸而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者,他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而未来里绝没有平白成为别人失败婚姻发泄口的道理。
哪怕单身,她依然给别人的生活带来了抹不平的伤害,这是同她三观相悖的,她因此成为罪人,而她又清晰地明白只有成为罪人才能让她在w浊的陈家苟活下去。
“而且你没想到你会一直瞒着,对吗?”
是的,她应该立马摊牌。
这是在一夜情后她就打算做的事情,摊牌,道歉,然后一拍两散,但她一次又一次地推迟了,她自己都不明白原因……不,她明白的。
她害怕。
明明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更糟糕,可靳时对她太包容了,她很难面对坦白后漫天的负罪感,并且觉得无法跟他在生活在一起。
她以为自己是一个被妈妈放出去乱窜的孩子,不管中途时光如何快乐,迟早都是回忆,她到点就是要回家的。
靳时见她一直沉默,淡淡的接了她的想法:“但你也明白,只有我知道,这一切才能有迹可循。”
只有他早就知道她的婚姻状况,才能解释为何他从不问她的一切,解释他为何脾气这般好,解释他每次都在她说手机号的时候偏过头。
他早就知道这段关系不长久。
这是她立马想通的。
瞿宁瞧着他,黑暗给了她安全感,却也将他的一切都模糊化,她只能隐约感觉出对方始终冷静镇定,像她认知的那样,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瞿宁都习惯了。
这个姿势完全彰显了主导和被主导的关系,她想,风筝在天上飞又怎么样呢,还不是风筝线一扯就要弱弱地垂落。
“为什么知道,还要……还要接受?”
瞿宁问出来,她问得轻柔而从容,慌乱和无措都被压在了舌底。
“你是个那么有原则的人,底线分明,你b我更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你为什么还是答应我?”
靳时微微仰了头,他思忖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觉得,你以为瞒着会减轻对我的伤害,事实上假如我不知道,一路被骗过来,才是真正的被伤害。”
知道,才是对双方而言负担最轻的结果。
“其实站在我面前,你就明白什么都不用问了。”靳时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对这段关系的定x和我是一样的,大家心照不宣,其余一切,都不必摊在面上。”
瞿宁怔怔瞧着他。
他多理x,早就把两人之间的纠葛看透彻,清易地接受了她曾经想想都觉得难受的结局。
“那如果——”
瞿宁张了张嘴,话到舌尖她才惊觉自己想说的话有多么荒唐。
不可能,她都不需要问就知道不可能。
她来长沙本就是凑巧,就如他一样,他们就来应该是毫不相g的两个人,命运是平行的,她因一念之差折了一下,也不过才多了个交点。
她的确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靳时见她咬着唇努力作平静的模样,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抱住她,nv孩的娇软侵入他的感知神经。
他0了0她的头:“不是你的错,瞿宁,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从我知道还愿意开始,就已经不是你需要自责的事情了,别多想,顺其自然好吗?”
当然不是她的错,他的原则早在被她吻上时就稀碎了,况且他也不是真正意义的单身,他是已经订婚的人,哪怕主角双方跟个陌生人一样,到底他也算出轨了。
就不必把剑尖指向她,也不必告诉她,徒增烦恼。
但瞿宁没说话,她很想问一句你呢?
你是一味地委屈自己成全我,还是真的当成触手即碎的一场yan遇,又或者单纯觉得我对你还有xx1引力?
瞿宁这才发现,靳时其实根本没回答,他从没说出自己选择接受的动机,他再一次为了减轻她的心理负担而淡化了自己的想法。
但她已经问不出来取义,原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b较贴合男nv主才放进去,不要被我误导。
pps后面番外因为模糊了时间,又发生在未来,现实x没那么强,其实我觉得我番外有几个地方写的很失败小声bb,大家斟酌着看看就行吧!
“近视眼~”
乔凉风站在电梯前招呼后面的人,一脸中了五百万的表情。
“可以啊,难怪五年就能做总监,赚大发了!”他揽住靳时的肩,“端游能有这个成绩,主策功不可没,我请你吃饭。”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靳时赶紧把他推进去。
“你除了大排档还会请人吃什么?”靳时跟着进去,“还有我做这个位置纯属运气好,你别总动不动给我戴高帽。”
他这话倒是不假。游戏策划是很少见的不用熬资历只看你成绩的行业,但凡有光环就好混,靳时刚入行时轮转了很多项目,详细考虑了很久,最后跟的两个项目都幸运的打出了成绩,才把他推到了总监位置上。
当然,其中还有很多巧合,不然才五年就敢挂主策简直是堵自己生路。
乔凉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趁着电梯没人赶紧捏他的脸:“你不开心吗?你不高兴吗?你能不能给我个明确的表情,好歹我也是跟你一起穿开裆k过来的。”
靳时由着他捏,语调不咸不淡,听着莫名渗人:“即将要上线的活动你测试好了吗,确定没bug了吗,提前送审了吗,到时候卡审核你给发补偿?你是觉得游戏上线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吗,制作人?”
“……”
乔凉风开始慎重地思考星座跟工作狂之间是否存在线x关系。
现在是2021年的下半年。离新冠病毒出现并爆发已经快一年,疫情闹出了不少乱子,现在虽然已经控制住,不再有增长人数,大家看起来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但对各行业造成的经济影响不是一两年内能缓过来的。
乔凉风跟着靳时走过大楼,看着落地窗下行se匆匆的路人,再一次感慨自己好歹还有饭吃。
靳时盯着手里的文件:“小赵说你这几天玩失踪,你g什么去了?相亲去了?”
“……去了。”
“什么去了……”靳时愣住,回头不可思议地瞧他,“真相亲去了?”
“虽然我真的很想你表情碎裂但不是这个表情碎裂——喂喂喂,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家立业很正常吧。”乔凉风一脸的生无可恋,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今天晚上就是第十三场,你要是有空,你陪我去好不好?”
“你跟我谈有空?”靳时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你觉得我可能有吗?”
“爸爸!”乔凉风手疾眼快,拽着靳时不让他走,“爸爸,看在我们同为被催婚的大龄青年的份上,你陪我去一次吧,这种凭几率决定人生大事的我真的不擅长啊,那些姑娘除了高矮胖瘦我也瞧不出啥区别。”
“这不就是你单身的理由?”靳时一脸嫌弃地拽袖子,发现居然拽不动,“我仿佛又回到当年你不远千里来我学校,就为了让我给你写论文的时候……你撒开我,我只会在隔座待着,不会cha手,你自己看着办。”
“爸爸!你果然是我亲……”
“闭嘴吧你,工作出问题我第一个找你。”靳时被他吵得太yanx一跳一跳的,忍不住r0u了r0u眉心,“还有,我妈不会催婚,咱俩不一样。”
“你不就……”乔凉风正要怼他,但伊柏这名字刚出现在脑海他就停住了,半天声音弱下去,“我就不信你能单身一辈子,略略略。”
“你三岁吗?”靳时把文件扔给他,“自己解决,不然我没法准时下班,还有你把约会地点定在哪里了?”
“就我们常去的那家大排档街口啊。”
“……”
“活该你单身。”
在靳时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里,乔凉风终于开窍似的把地点约在了中关村一家新开的据说风评不错的西餐厅里。
夜晚七点的海淀区人声鼎沸,所有的星子都轻易被霓虹灯牌夺了光彩,led灯的颜se轮转得风俗,两侧商场放的音乐错综杂乱,像无数gu形se各异的水流冲撞在了一起。
靳时开车的途中看到很多结伴成团的学生,身上穿着流行单品,这里离北京大学不远,所以永远少不了有大把丰盈青春的年轻身影。
靳时给乔凉风打电话:“我把车停在欧美汇了,你现在进去了吗?”
“我已经选好座了,那姑娘现在在中关村地铁站,差不多也快到了。”乔凉风那边的声音很安静,偶尔听见服务生问询的残碎词句,“你快点吧,我紧张。”
“又不是第一次,哪里来的紧张。”靳时锁了车,“两分钟,等我。”
靳时掐点很准,两分钟就进到店里,上了二楼,这地方他以前来过,还算轻车熟路。倒是乔凉风,整个人像被把尺子撑着,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你有什么紧张的?”
靳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二楼卡座设计,有隔间,空间足够私人,周围声音很轻,近乎针落可闻,只有头上暖h的吊灯昭示着这家店的格调。
乔凉风扒拉着隔间门:“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能不紧张吗……啊,她到了。”
因为角度限制,靳时只能看见对方穿了一件吊带红裙,没看清脸,但声音很温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nv孩坐下来,“抱歉,我们公司临时接了一个项目,我就跟我同事加班了。”
“没事没事。”乔凉风把菜单给她,示意她点餐,好半天没想出来话题,只好顺着她的话,“额,你们公司接了个什么项目,这么突然。”
喂,你好歹问问人家的个人信息吧,怎么就直接跳到了工作。
靳时一肚子吐槽没地方说。
“是这样的,我们是个动画公司,我是制作组的,负责原画设计。我们最近在和一个大火的游戏谈合作,打算出个同名ip的改编动漫,这项目刚刚谈下来,所以有点急。”
等等,这个描述有点……
果然听见乔凉风略带试探地问:“你说的游戏是哪个?说不定我听过?”
nv孩报了一个名字,果然就是乔凉风那个团队ga0出来的。
没等乔凉风接话,nv孩继续说,声音有点兴奋:“你应该听过吧,这个游戏在网络上很火爆,说是中国端游的未来,我之前看徐青雅,额,就是一个游戏主播录过游戏实况,一下子被就被画风x1引了,太jg致了。”
“哎呀好想看看他们主美是谁啊,说不定能学点东西。”
乔凉风0了0鼻子,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最后0着良心衡量一下两个人目前的亲近度:“没关系的,到时候你可以借着合作潜入对方公司,也算近距离接触了。”
nv孩遗憾地摇摇头:“我不能去,这次去的是我同事。”
“那,真的可惜了。”
靳时点的餐被送上,他礼貌地说了谢谢,一边拿叉子切牛排。
“也不算可惜。”nv孩的声音爬过隔间,噼里啪啦地砸进靳时的耳朵,“她之前画过这游戏的过场cg,有经验,她去没问题的。”
啪的一声。
牛r0u没划开,叉子在盘子上剌出一道长而刺耳的声音。
靳时浑然不觉,目光盯着歪了的牛排,一瞬间店里的声音都被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就是nv孩略带钦羡的声线。
“我这个同事人很好的,工作能力也强,笑起来可好看啦,像屏幕里的欧美nv星。她是离婚后一个人带着nv儿来北京闯……唉,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苦,你想不到吧,她其实才二十来岁……”
靳时仰起头。
眼里的吊灯模糊出了光晕,又突然清晰如常。室内明亮如昼,室外却是灯火通明的夜晚,有那么一刻,他分不清这一切是他清清楚楚听到的,还是思念撑不住给他的臆想。
好在那种堕落在深海的臆慌只出现了一秒,靳时收了心,见隔间乔凉风已经起了话头,便不再听,一心专注于刀叉下的食物。
他不能去猜,他怕最终不过是一枕h粱。
腕间的手表时针从八指向九,靳时闲得无聊,索x放空思绪,看玻璃外喧哗的街道。
人群进出不断,欢声笑语不停,红路灯在十字路口没有尽头的交替,这条步行街无声地迎接他人的到来,又无声目送他人的离去。
热闹而孤独,一如既往。
他打开手机给乔凉风发微信要走,对话界面弹出来的同时,隔间响起了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
“喂,瞿宁……”nv孩认真地听着,“啊,那你送过来吧,我就在中关村这边的西餐店,你知道的……啊,你已经来了啊,你等等……”
乔凉风听见刀叉重重落在瓷盘上的声音,人影在他眼前一闪即逝,他甚至都叫不住。
楼梯突然变得很长。
靳时停在半路,刹那生出其实都是幻象的错觉,但脚下触感是真实的。
楼梯转角连接着一楼的布景,靳时一步一步下去,视野在阶段下降里变大,拐角,玻璃门,前台,和站在前台边,在nv孩手指间绕圈的烟蓝长发。
“我在前台……啊,二楼,你等下我直接给你送上去……”
话音戛然而止,转身的nv人视线在楼梯上凝格。
好似刚刚过了一秒,好似一个百岁千年。
“嗨。”瞿宁笑了笑,“好久不见。”
瞿宁被离婚了。
时间点在她回成都后,预约了九价疫苗去打了第二针,回来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太对。
陈墨家虽也算不上大佬级别,但陈太太还是能拿出雇佣人的钱。人也有十几个,瞿宁回来时会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会对瞿宁点头微笑。
而不是像现在,小心翼翼,yu言又止。
瞿宁就知道出事了。
她第一念头就是陈星月,心下一慌,脚下恨天高都不顾了,噔噔噔几步跑回家,然而刚进门就看见西装革履的陈墨,护着一个神se紧张的小姑娘,和笑b河清的老太太对峙。
瞿宁微怔了下,她从未见过陈墨对自己的妈妈有过任何不满,更不要说正面对抗。
于是理所当然,瞿宁意识到这个nv孩是导火索。
“你回来了。”陈老太太斜睨了瞿宁一眼,略带挑剔道,“正好,陈墨跟你有话说。”
“我没有。”陈墨拒绝得很g脆,“我不同意。”
“不同意?”陈老太太脸一下子沉了,背脊直得像个清朝的僵尸,“不同意也行,瞿宁她要是能生出个带把的,你把这小三赶出家我没意见。”
瞿宁依旧站着,保持茫然的神情。
这时候不cha嘴才明智。
“瞿宁跟我认识七八年了,我们俩感情很好,不是您说离婚就能离婚的。”
陈墨并不畏惧母亲话语里隐隐的威胁:“而且,陈星月是我nv儿,她才多大,我怎么能放弃她?”
“哼。”陈老太太哼笑一声,眼里全是y霾,“你倒是把那nv娃娃看得很重,还不是泼出去的水,这姑娘肚子里的难道不是你的吗?”
“……”陈墨低头看着nv孩,“我跟你说了很多次,打掉,你不仅不听还跑到我妈面前,你以为你很聪明?”
nv孩往后退了半步,委屈得掉眼泪:“不,不是我说的,是阿姨她来找的我……”
这下瞿宁听明白了,事情超过了她的意料,虽然nv孩是导火索不错,但好似事情的争议却在她身上。
她看着这个nv孩,她的模样跟声音一样,丹铅弱质,如不胜衣,眉眼毫无攻击力,叫人从心里生出怜ai来。
“是男孩吗?”瞿宁问。
陈墨动作一僵,望着瞿宁诚心道:“宁宁,这是个意外,你相信我,我不会跟你分开的。”
瞿宁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什么话?”陈老太太瞪了陈墨一眼,对着瞿宁,姿态轻慢道,“问过医生了,是个男孩,我们陈家不能亏待了孙子,所以想把孩子接过来住。当然,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要是你答应生二胎,或者答应养这个孩子,这姑娘也可以直接拿钱打发走,但你要是不同意……”
瞿宁接过她的尾音:“是要离婚吗?”
陈老太太拿余光瞥他,不情不愿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陈家家大业大,你也要为我们考虑考虑。”
瞿宁低着头。
“妈!”陈墨生气了,赶紧走几步过来,“宁宁你别听我妈胡说……”
“离婚吧。”瞿宁打断他的话,心平气和,一如之前他以为他们和好如初的时候,“陈星月给我,其他你们考虑,协议书你直接送过来吧。”
她往房间走去,进去前又停了下来:“天下没有强迫着养别人孩子的道理,婆婆,你为陈墨摆平的那些风流债我其实都知道——这场婚姻我尽心尽力了,您知道该怎么做,别让我们临了还要撕破脸。”
这话说得温婉,却是明晃晃的绵里针,软y兼施,将对方的错处拿捏住,换得财产分割一栏里更多的分配。她实在不想这么做,但净身出户对她而言,太不公平。
这次是黑se的现实占据上风。
“宁宁。”
陈墨进了瞿宁的房间,陈星月睡得正熟,还不知道自己的原生家庭即将支离破碎。
“跟我谈谈?”瞿宁把陈墨喜欢喝的咖啡倒过去,递给他,“你知道其实不用谈,我说过的话从没有收回的道理。”
“……”陈墨拢着杯子,哀求地看着她,“别这样,考虑一下,我们这么多年……”
“我们这么多年,你偷吃过几次?”瞿宁坐在沙发对面,笑了笑,始终和颜悦se,“你能说出个准确数字,兴许我真的能考虑一下。”
“……”陈墨低下头,哽咽道,“对不起。”
“不用。”瞿宁给自己倒了杯水,没喝,只看着氤氲飘散的雾气,“我这人不记仇,只记好,我还挺感激你刚才反对离婚,还没从见过呢,要是结婚以来你一直这样,我们也不会走到这步。”
陈墨不说话,他反驳不出来。
瞿宁拿手扑了扑雾气,饶有兴致道:“我跟你讲件事吧。”
“孕期那次出轨,我很生气,气得我整夜失眠。你上班后,我就躺在床上,陈星月一直在哭闹,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我这才发现,啊,这个房间原来这么空。”
“我那时想不明白,不知道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我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观念,是不要求婚姻忠诚的,只要求jg神甚至口头敷衍还ai就够了。”
“后来我看陶红,看徐帆,我才知道,真的有这种类似的ai情观,不管是不是妥协,至少她们选择了接受。”
瞿宁拿了旁边婴儿勺子,在雾气腾腾的杯子里搅拌。
“我想可能真的是我错了,那g嘛折磨自己呢,自欺欺人不就好了,有一段时间我就真的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你的身t。”
“但我做不到。”
落地窗外已经是夜se,瞿宁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床边,看清冷的月se挂在天边,外面佣人还在扫着地,沙沙沙,像周遭的绿丛苏醒了。
瞿宁不看陈墨,声音缓慢,却掷地有声:“陈墨,你好像没有发现,你领先别人的不止家世,还有金钱,权利,人脉,你唾手可得的x资源。你从来不担心没有nv人,也不觉得忠诚是婚姻的必需品,你的朋友至少一半以上都这么想。”
她叹了口气,难过却又释然地笑:“环境塑造人,所以我不怪你。”
“可我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跟你的观念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都有底线和原则,我不能为了你一次次去打破我自己的原则,底线越来越低只会让我毁了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庸品。”
陈墨有些怔,他从来不知道瞿宁是这个想法,她好像没对他说起过——不,准确地说,他其实是知道的,从他选择隐瞒而不是坦诚开始。
这好像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但他已经溃不成军。
“……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后悔,能及时跟你g0u通,我能把你当成我可以倾诉的对象,也许今天不是这个样子。
条条大路通罗马——他独独走了si路。
瞿宁却已经全然释怀了,她轻松地回过头来:“都过去了,我不在意。我倒是挺希望那个nv孩子能对上你的频道,毕竟找个心灵相通的太不容易了。”
她看着一口没动的咖啡,了然地笑:“不过,奉劝一句,搬出去,别跟你妈住,这些年多少矛盾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的话,ch0u出时间好好陪他。”
她顿了顿:“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墨抬起头来望着她。
他的老婆一直很漂亮,他从来都知道,而且从来不吝炫耀,但此刻他才觉得这种漂亮跟其他漂亮是不一样的——她灵魂有香气,让他第一次见到就觉得特别。
这才是真正x1引他的。
可惜他没想过珍惜。
可惜她要走啦。
陈墨黯然地垂了眼睛,心里像是被不加糖的咖啡烫到,苦得浓郁,而疼痛越发悠长。
他试着张了张嘴,他得说点什么,他怕他会落泪。
“祝你遇见更好的人。”
祝你遇到更好的人。不要……不要像我一样,在沙砾中找到一颗硕大的珍珠,却又把你给ga0丢了。
我其实……
我其实还是很ai你。
可惜他没资格这么讲了。
济南的三月也冷,但晴天居多。
靳时不知自己哪一天跟医院牵下了红线,以至于自己两个月踏进医院的次数b他往常二十年还要多。
医院的护士认识他,简单盘问后就放他进去。
靳时便再一次踏进充斥着新生和si亡的消毒水气味的天堂地狱,戴着厚厚防护罩的医生从他身边匆匆走过,健康的活人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关注对象。
靳时苦笑一声,沿着熟悉的道路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沉闷的封闭空间顿时有了光。
瘦弱的枯槁的身影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并不存在。
床边的监护仪显示着病人的生理参数,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起伏幅度很小,右边数字大多也没有达到正常数值,看得人焦急又悲切。
这是伊柏跳楼后的第四天。
在这四天里,站在靳时这个位置的从医生护士,爸爸妈妈,姑姑姑父,乔凉风,伊柏的男朋友到靳时自己,没有人让他重燃生的yuwang,也没有人让他遁入si亡。
他si亡的那一刻像是被无限拉长,以一种缓慢的流速被消磨。
但有一样,不减反增。
痛苦。
“他很难受。”他的男朋友在旁边掉着眼泪,“我能感觉出来,这几天他在病房里过得很难受,有时候我能梦见他哭,可我不知道怎么办。”
那时伊柏被下了第一张病危通知单。
全心全意想要ai他却缺席他生命里的最后劫难的男孩抓着单子,蹲在病房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靳时没有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不出来。自尊心还是大男子主义还是其他东西作祟,总之哪怕他觉得自己难过得下一步就会倒在地上,依旧没有泪润sh他的眼。
他可真是个自私薄情的男人,他想,自己最重要的弟弟在里面生si未卜,他竟然连场酣畅的哭泣都吝啬。
不仅吝啬,靳时已经隐隐感觉到伊柏不会再醒来。
他的生理情况糟糕得让大家都觉得他撑不到救护车来临的那一刻,但他被抢救了过来,即使医生一遍遍慎重叮嘱具有高危险x,但姑姑依旧固执地觉得这是奇迹。
她觉得是菩萨睁开了眼,怜悯她孤苦无依,于是满心期颐地在家里点着香,一拜三叩头地祈求佛祖大发慈悲,仿佛陷入烧香浓重的梦境。
她希望伊柏活着,他们都希望,没人关注伊柏的活需要承担多少痛苦,他被摔碎的内脏是不可修复x创伤。
多像他们觉得伊柏应该喜欢nv孩的时候,这有什么不一样?不过都是强加之念罢了。
靳时想,伊柏是明白的。
这个傻瓜依旧愿意为了这小小的意愿,献祭了自己。
“请问是伊柏的家属吗?”
伊柏的主治医生叫住靳时,犹豫再三,还是严肃地对他道:“有些话,我想我可以和你谈谈。”
靳时点了点头:“您说。”
靳时收到了第二张病危通知书。
“随时可能危及生命”这几个字恍惚变成了一根根芒刺,扎进靳时的视网膜。
靳时听到自己的声音空茫地响起来,在小小的病房里化成血雾飘落:“病情恶化了吗?”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想您是知道的。”医生揣着口袋,见惯生si的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有多么残忍,“是一定会si,现在这个情况,更像是有什么放不下所以吊着一口气。”
“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关键是,会让病人非常痛苦。”
医生看着靳时的眼睛。
哪怕是失去至亲至ai也少见的一种眼神。
平静着,绝望着,撕裂着,又暗淡的看不见一点光的全黑。
医生不忍心说出这句话,但他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采取,不积极治疗的手段。”
靳时坐在伊柏的身边。
闭着眼晴的青年脸颊凹陷,皮r0u把颧骨的形状g勒出来。
“你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有什么是让伊柏宁愿忍受着每分每刻灼烫的痛楚也要活着,至si也放不下的执念呢?
靳时想了很久。笑容灿烈的男孩子,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长到自主的成年人,这中间二十多年的岁月在靳时脑海里穿梭着,像场孟婆汤未尽的前尘梦。
背着双肩包的小男孩,小时候总是扒着自家窗台,远远看见一个骑车的影子,便激动地挥手:“妈——哥哥回来啦!”
再大一点,他气鼓鼓扯着乔凉风的书包带,褪去婴儿肥的脸上全是为了哥哥打抱不平的愤懑:“舅舅又打哥哥啦,你快点赶过去救他!”
后来,后来就是瘦弱的男孩子,在无星无月的夜晚抱住神经崩溃的哥哥,替他哭出来:“你不要难过,我会陪着你。”
他在他出省的大学四年里蜕变成一个成熟的青年,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未来规划,不变的是他对靳时永远纯粹的依赖。
从每天等着靳时大学放假回家,到永远计划着放假去找靳时,有时候靳时自己都想,他到底是哪一点x1引了伊柏,让伊柏这般看重?
很多年后靳时才明白,并不是自己闪光x1引了伊柏,而是伊柏愿意当太yan,去照亮每一个路过他的人。
天使看见人间疾苦,愿意下凡解救苍生。
靳时看着桌上摆放的病危通知书,纸上的字t突然被打乱了顺序,变得混乱而模糊。
仿佛是那个月se无情的晚上,男孩从他身后伸出小指,轻声而坚定地:“要好好活着。”
“你是在担心我吗?”
“你是担心我会怪你失信吗?”
靳时不清楚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他看见自己视野起了cha0sh的雾气,雾气里那个本该yan光蓬b0的男孩子,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他没有告诉靳时答案。
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一瞬间靳时觉得自己即将崩溃失声,咸腥的血气涌上他的心头,秒针一下下地转动,青年在碎裂的痛苦里跌进深不见光的断崖。
靳时看见自己灵魂被撕扯,而冷静的表情不过是假象。
很久之后。
他伸出手,缓慢地g住伊柏的小手指。
他必须要极度克制,才不会陷入歇斯底里。
“……”靳时张了张嘴,疼b声音先传出来,“我原谅你了。”
“伊柏,哥哥原谅你的失言,哥哥会替你好好活着。”靳时低着头,“这是哥哥的承诺。”
叮——
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线条,一瞬间被拉得平直。
刚刚进门的护士停住脚步,赶忙跑出去呼叫主治医生,很快嘈杂的脚步声朝这里赶来,靳时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站起身,与他们逆向擦肩。
他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明净的玻璃映出他的脸。
他在混着消毒水的安静里,在这四天来,第一次为了伊柏流眼泪。
——天使看见人间疾苦,愿意下凡解救苍生。
——可是他被灼伤了翅膀。
——上帝担心天使,命他回到天堂。
——千疮百孔的天使在凡尘滞留了四天。
——他完成了最后一个心愿,最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于是他的哥哥知道,并非命运无情,而是人间w浊,从不配拥有天使。
——所以,放他飞吧。
——让他回到那个自由自在的地方。
“是1727,不是1427,你记错了。”
乔凉风看着便利贴上的手机号码:“这是人瞿宁的手机号,她说的时候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是多少?”
靳时不说话。
在感情里,大部分人都有不能控制的犯贱时候,哪怕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可以的,可大脑偏偏一意孤行。
他听过她说很多次手机号,每一次都走开,但每一次都记住了。
“对了,说到这个。”乔凉风把便利贴给他,一本正经道,“是你那个在长沙的室友吧,我记得她的声音。”
“所以?”靳时ga0不明白他的意图。
“你是主策,过场cg是你跟她洽谈的,你们又关系好。”乔凉风正严肃的表情突然又成了贱兮兮的挤眉弄眼,“你负责领她去美术组吧,我觉得她对你有意思,说不定这是你脱单的大好良机,你看,连孩子都是现成的。”
“不是所有玩笑都能开,你注意些。”靳时不悦道,“那你呢,你g嘛去?”
“……相亲。”
靳时无语了:“上一个没成?”
“没有。”乔凉风摇摇头,无所谓地耸肩,“要是十几场相亲就能解决我的终身大事,我还至于单身到现在?”
可真有自知之明。
靳时忍不住问他:“你们不是谈得挺好的吗?是那个姑娘不满意你?”
乔凉风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
“工作倒是能谈得下去,但三观就不行了。b如……我养狗,但她不喜欢养宠物,更不喜欢把宠物当儿nv养。她喜欢追星,能烧钱,但我不太赞同为明星大把大把的花钱,诸如此类,反正就是聊不来咯。”
乔凉风摁着桌子站起身来,拍了拍靳时的肩:“三观对于ai情里的相处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吗?”
他乍提起这个事情,让靳时恍惚了一下,好像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乔凉风看见办公室外正采集原画的瞿宁,笑了笑道:“任重而道远,命里该有的躲也躲不掉,加油哦近视眼!”
“滚。”
靳时一贯加班加到十一点。
公司已经没人了,靳时所在的楼层除了他自己的办公室,灯光全灭,只留那么一寸三分地的光亮,窗外的夜景都被映得黯然失se。
楼下的值班保安催过一次,上来看见是他,见怪不怪,照例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靳时有些啼笑皆非,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工作狂,一边拉伸了下肩膀想关电脑下班。
正拿文件的时候,他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靳时愣了愣,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了下手表,十一点零六分,这个点还能在公司的,除了自己好像的确没有人了,靳时听着当当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脑中瞬间映出了一张没有脸的红裙子nv鬼。
当然,自己吓自己这种事完全没必要,他也不是胆子小的人。
靳时停了一会儿,微怔下,靠着办公室的门看过去,正好看见站在饮水机旁边的瞿宁。
nv孩半张侧脸对着她,眼睛里有细碎的波澜,过目便不忘。
靳时认出她的口号se号,是他曾经在她唇上g画过的。
瞿宁朝着光亮处看过来,笑了笑:“猜到应该是你。”
“这么晚还在公司?”
瞿宁肩膀搭在办公桌之间的隔板上,拎着水杯道:“刚把文件打包给同事,你们画的人物太多,我一个人可完成不了。”她四处看了看,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们这里条件真的不错,难怪长沙那边的一门心思要来。”
靳时笑了笑:“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瞿宁抿着杯壁,笑yy地瞧着她,眼底生了些意气飞扬的自信:“好呀,反正迟早要混熟。”
北京的夜景向来有种金碧辉煌的美。
入眼全是高高悬挂的霓虹灯,远远望去便如落在尘世的滚烫星河,大屏滚动的字幕流光溢彩,这座城市从来不吝啬炫耀自己的实力。
靳时看了眼前面的车水马龙:“前面出交通事故了,堵车。稍微等等吧。”
瞿宁坐在副驾驶上,头倚着玻璃看外景:“我还以为北京夜晚十一点不会堵车呢。”
“北京的堵车不分时间段。”
瞿宁笑了下:“也对。”
靳时侧脸看她:“你呢,不是说si也不来北京的吗?”
“啊,这个是没办法。”瞿宁摩挲着身上的安全带,转着眼珠回想,“离婚后本来打算在成都找工作,不能不管我妈吧。但面试信息上待遇能谈得上好的都在北京,加上我妈自己谈了段h昏恋,不用我管,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来了。”
“在北京打拼很难——不过多亏小青照拂。”
瞿宁转过头来,语气很轻松:“她做过你游戏的实况你知道吗?”
“知道。”刚刚在相亲桌上听到的。
“实况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瞿宁头枕在座椅上,百般聊赖地看前面车上挂着的吊饰,“多亏当初画的那几张cg,后来我就在平台被约稿,攒了些知名度,勉强被当作面试的资本,就一路到现在了。”
靳时攥着方向盘,听她轻描淡写地将这一年多的经历一笔带过。虽然他知道话背后有更多的艰辛,但正如她所说——每一个选择到北京打拼的外地人都会遇到这种那种的艰难,安慰只会显得虚心假意。
瞿宁朝他的方向凑了凑身子,无意瞥见他腕间的黑se发圈,虽然颜se淡了很多,但能看出星光点点,是她的。
他窗外也是灯火通明,路两侧连成长长的锦带。
“你呢,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变化。”瞿宁搭着下巴,打趣道,“倒是瞧着更不近人情了些,难不成又升职了?”
“有吗?”靳时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觉得我挺平易近人的。”
瞿宁笑出声来。
“但的确没有变化——”靳时想了想,神se略略暗沉,“伊柏去世,姑姑现在成了为lgbt群t发声的人,以及我爸妈不催婚了,大概也就这些。”
瞿宁见他半垂了眼,眉心一跳,歉疚道:“我好像不该提这些。”
“是我提的。”
瞿宁被他的温柔弄得无所适从,目光又转移到前面的车上。心里有句话蛰伏已久,如今人在面前,却又像哽在喉中,心跳得慌乱,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眼神乱瞥,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那你就一直一个人生活?是不是有点太孤单了?”
靳时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挑眉道:“那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
“……”瞿宁大着舌头,话不过脑子,“宠物,猫啊狗啊,还有nv朋友,唔,总之找个能陪你的,不然午后醒来看着孤零零的房间该多难受啊。”
靳时笑了一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