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养八、演艺圈没那麽多黑暗肮脏的事……才怪(4)(2/2)

苏奕原本还在为哥哥的事难过,猝不及防中被张月丽的话刺了一下,心底发凉。他害怕细想张月丽那句「怎麽会是你」是什麽意思,张月丽就两个儿子,不是苏以澄,难道希望出车祸被截肢的是苏奕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从小到大类似的话他听过太多次,多到分不清张月丽到底有没有那一层意思。他总是默默地听着,承受着,忍耐着。

苏奕的角度看不见苏以澄的表情,只听见哥哥的声音满是疲倦,「好了,别说了,烦。」

张月丽本就不是个对孩子特别有耐心的母亲,看苏以澄的态度不如预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由得拔高,「就只有你烦?我也很烦啊,我是担心你,为了你好啊!」

苏奕看气氛不对,担心两人吵架,张月丽就算了,苏以澄大病初癒身心状态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便摘下口罩推门而入装作刚刚才抵达,「妈、哥,我来了。」

「小奕,你来得正好,跟我一起劝劝你哥哥,让他早点回学校念书。」张月丽立刻抓着苏奕寻求认同。

苏奕不忍对苏以澄再施加任何压力,也觉得母亲太过心急,「妈,哥才醒来半个月,学校的事以後再说。」

「提早准备没坏处啊,我就知道你会帮你哥哥说话,你们兄弟感情好就联合起来气我了啊?」张月丽不满地瞪着苏奕,哼了一声,起身拿水壶走出病房去茶水间装水兼舒缓情绪。

苏以澄见到苏奕,脸上表情柔和许多,彷佛瞬间多了点生气,「声音怎麽了?」

苏奕就知道苏以澄能发现他的不同,哥哥总是b母亲更关心他。他在路上就想好了答案,一边坐到母亲方才坐的椅子一边回答:「上周b赛不够用心,表现不好,这周想多练习,不小心练过头,过一两天就会好了。」

苏以澄担心地看着苏奕,温言:「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管b赛名次如何,我都觉得你是婶会准备晚饭。」

「好啊。」苏奕看任陌非难得多打了几个字,似乎心情不错?觉得有机可趁,便试探地丢了一句,「我要番茄炒蛋,要加糖,酸酸甜甜的那种。」

讯息很快就显示已读,却没有立刻回覆,这并不意外,八成又打算无视他了吧?任陌非本来就是那种y晴不定、不好说服的x格,想捞点好处都很困难。

就在苏奕以为点菜失败时,竟然看到──

九点五分不能更高了:「好。」

居然答应了?明明只是一道菜,苏奕竟然有种受宠的感觉……他的嘴角不受控地上扬,不知道为什麽心情有些雀跃,兴匆匆地打了好多字又默默删掉,最後只是试探地问了一句,「我还能再点一道菜吗?」

九点五分不能更高了:「不能。」

没关系,他满足了。

一点点渐入佳境?

苏奕在老地方上车,简单回覆了辉哥、蓝沐晨、唐允宁、小岚的关心讯息,没多久就睡着了,被老h叫醒时才发现已经到任宅,短暂的睡眠让他jg神好了不少。进门时发现章婶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桌饭菜,苏奕一看,五菜一汤还有甜品,都是他喜欢的,其中也有他点的番茄炒蛋。

「章婶对我真好!」

苏奕刚说完就听见一声轻咳,转头看见任陌非背着手站在他身後,那表情显然是对他的话不太认同。

苏奕见状,对任陌非笑了笑,「任老师对我也好。」

这种话他以前是说不出口的,不晓得是进演艺圈久了耳濡目染下懂得人情世故,还是碰的钉子多了嘴巴就甜了,亦或是任陌非真的对他不错,所以这话不算违心,也就说得自然顺口。

至於为什麽喊「任老师」?除了节目上习惯称呼评审为老师的这一层关系外,他觉得这个称呼b任总、总裁、老板亲近许多,既有可以理直气壮问问题的底气,还可以明目张胆地要任陌非多教导、包容他……他就喜欢这麽喊哪里需要理由?反正任陌非没反对。

任陌非拧起的眉舒展开来,听出苏奕的讨好谄媚,然而青年本就长得好,弯起的眉眼和灿烂的笑容看了更是赏心悦目,也就不计较苏奕把他排在章婶後面了。走近餐桌,示意苏奕入座,自己也坐到苏奕对面,「吃饭吧。」

苏奕立刻就坐,和往常一样和任陌非共进晚餐。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暖hse的灯光下,一张餐桌,两个人,几样家常菜,边吃边说话……特别像家人?

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家人共进晚餐了,上次一家三口吃饭是三年多前了吧?

任陌非发现苏奕停下筷子瞪着一块jr0u出神,「在想什麽?」

苏奕抬头,看见任陌非关切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三年前,我哥出车祸前几天我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吃晚餐,那一天我妈刚好休假就亲自做饭。其实她做的饭菜不是很好吃,味道总是过咸或过淡,偶尔也有把菜炒焦或者r0u没熟的情形,但我哥和我从没跟我妈抱怨过。」

任陌非眼里多了几分柔情,「你们很t贴妈妈。」

「也不是,我们怕我妈生气,我妈生气时做的饭会更难吃。」苏奕露出无奈的笑容,「以前都没觉得有什麽特别,现在回想起来,能聚在一起吃饭说话就是幸福了。」

苏奕没说他还记得那天张月丽在市场买了半只油j,餐桌上母亲依旧把j腿夹给了苏以澄,他只分到jxr0u。後来苏以澄想把j腿夹给他,他装作不喜欢笑着拒绝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任陌非看着苏奕,目光柔和,冷冽惯了的声线添上几许暖意,「你们以後可以好好聚聚。」

「嗯,会越来越好的。」苏奕如此坚信着,以後他们一家三口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任何困难一起面对就不难了。

这一餐吃得开心又满足,晚餐後苏奕主动收拾了餐桌,将美味但实在无力吃完的剩菜装进保鲜盒再放进冰箱,接着将碗盘放进洗碗机里,最後拿出柜子里的玻璃壶泡菊花枸杞茶。

苏奕将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和两个带耳玻璃杯用木制托盘装着,端到客厅茶几上,倒了一杯给正在用平板看报表的任陌非,「喝茶。」

章婶曾告诉苏奕这茶对眼睛好,还能缓解疲劳,让他多泡给任陌非喝。当时他看着那些颜se黯淡的乾燥菊花,觉得床事过度需要缓解疲劳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任陌非轻轻应了一声,接过,啜了一口後放下。

苏奕坐在任陌非旁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的那杯多放了蜂蜜,喝起来带着甜香顺口多了,看任陌非在忙工作便也不吵,拿出手机找事情做。

当任陌非看完报表、签完一份合约、回了五六封信、下了七八个指示後,才把注意力从工作上收回。他转头就看见沙发另一头的苏奕正拿着手机看得专注,惯於压抑想法的年轻脸庞难得流露出羡yan的神se。

怀抱梦想踏进演艺圈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任陌非看过很多人脸上存着企盼,靠近他的人更是怀抱期待,希望任陌非能提供物质享受、金钱支持,最好能捧红自己。然而苏奕很少向他提要求,收到零用钱很开心、好好吃一顿饭也很开心、收到一套新衣服也能换来展颜一笑,纵使因为年轻不成熟有些莽撞和无谓的坚持,总归还是个本x善良、个x坚毅的孩子。

任陌非看了两眼,「在看什麽?」

苏奕抬头,微微一愣,老实回答:「周又清的海外演唱会很顺利。」

周又清现在到了美国,每结束一个城市的演唱会,网路上就有照片和报导,任x音乐在周又清身上花了不少行销资源。

任陌非作为任x音乐的老板,早就收到演唱会顺利的消息,闻言只是轻轻颔首,「他还有两场演出,下周回来,直接进录音室,录一首电视剧的主题曲。」

苏奕立刻来了兴趣,「是墨羽写的歌吗?」

「商业机密。」任陌非拒绝透露进一步的讯息。

「这也算商业机密吗?」苏奕小声地抱怨,接着眼睛一亮,兴奋地追问:「你会和墨羽会见面吗?我能不能也见见他?我不打扰你们工作,就和他说两句话就好。」

任陌非淡笑,探究的目光扫了过来,「你想和他说什麽?」

「商业机密!」苏奕故意把任陌非的原话奉还,哪有只准任陌非吊他胃口的道理?

任陌非觉得好气又好笑,故意板起脸,语气严肃,「你对我不能有商业机密,按合约你所有的商业行为都得经过公司安排。」

苏奕被噎了一下,知道任陌非说得对,赶紧换了个藉口,「那就是个人ygsi!个人ygsi总能有吧?」

任陌非的薄唇重新g起好看的弧度,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ai莫能助的样子,「你确实能有个人ygsi,可以不告诉我,但既然你不说,我也帮不了你,看来你不是很想见他。」

苏奕想起任陌非除了是老se狼还是只老狐狸,知道说不过对方,索x打消念头,「说不说有差别吗?反正你一定不会让我见他。」

「是吗?」任陌非语气微扬,似乎不认同苏奕武断的结论。

苏奕控诉,「上次我说想请墨羽写歌,你没问过他就说不可能!」

「见面和写歌是两回事。」任陌非一脸坦然,语气没半点波动。

苏奕暗道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这话让他说得好像有那麽几分道理?

「那我能见墨羽吗?」

任陌非g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可以。」

苏奕瞬间眉开眼笑,语气里尽是掩不住的兴奋,「什麽时候?」

任陌非迎着苏奕充满期待的视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琢磨着什麽,略作停顿後才答:「等你拿到冠军的时候。」

闻言,苏奕瞬间感到一阵失望,觉得被任陌清耍了,不满地抗议,「这个条件太难了!其实你还是不想让我见墨羽吧?」

苏奕知道其他八名参赛选手的实力和他不相上下,彼此的差距只在毫厘之间,稍微大意出错就可能被淘汰,这样激烈的竞争下要拿到冠军实在太难了!

任陌非的笑容不减,语气没半点火气,「对自己没信心?」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像是织了个美丽的陷阱。

苏奕不想回答,觉得老狐狸是变着方法断了他的念想,要是答应了,任陌非就永远都有藉口不让他见墨羽。瞪着任陌非生了一会儿闷气後,他幽幽地说了一句,「真羡慕周又清。」

苏奕生着闷气时任陌非把注意力又放回公司报表上,听见苏奕说话遂又放下手中的平板,「羡慕什麽?」

苏奕看任陌非心情似乎不错,这才大胆地开口:「羡慕他能唱墨羽写的歌,羡慕他能开自己的演唱会。」唯独不羡慕周又清单恋任陌非。

「公司签了很多优秀的创作人,档案库里有上千支deo,总有适合你唱的。」

苏奕一听,立刻cha话,「墨羽不一样!」

「你相信那个畅销金曲制造机的神话?」任陌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墨羽从来都不是销售保证,你不用唱他的歌也有机会走红,至於演唱会──等你能卖出那麽多张票的时候自然会有。」

任陌非和大部分的老板一样,给了个美好的愿景,又不承诺什麽,不过他对苏奕还是直白许多,「开公司不是办慈善事业,演唱会门票卖不完还得送票求人去撑场面,传出去不好听,对你也没好处。」

「谁说我是想红才想请墨羽帮我写歌?我喜欢他的创作不行吗?他的词曲非常细腻,特别能打动人心!还有,我现在的人气提升了很多,我的社群快有十万粉丝了,谁说我的演唱会票会卖不完?」苏奕不甘示弱,觉得自己没那麽差。

任陌非表情有一瞬的松动,稍纵即逝後又板起一张脸,回应苏奕最後一个问句,「我就是知道。」

苏奕:q︿q

不想解释的时候,任陌非吐出的话语总是这麽直接而强y,连安慰两句都省了。

苏奕无可奈何,哼了一声,别开视线,嘴里念念有词,「小气没人x……」越念越小声故意含糊得让任陌非听不清,算是含蓄但不低调的抱怨。

「你要是对我不满,想换个对象,我可以放你走。」任陌非的语调没怎麽起伏,目光倒有几分锐利。他确实不是一个好金主。他有钱,除了十二年来经营公司的成果外,还有各项转投资的收入,就算他出资为苏奕办一场没有售票的演唱会,对他的资产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牵扯上音乐专业就不想妥协。他不认为苏奕现在的能力能驾驭一场个人演唱会,而且养个床伴不代表要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换个愿意帮我开演唱会的对象?可以啊,不过哪有那麽好的事?」苏奕讶异任陌非的提议,脑子却不禁顺着任陌非的话,想像站在演唱会舞台上的场景,心生向往。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瞥见任陌非逐渐y沉的眼神,心中一跳,赶紧改口:「为什麽要换?我会进步的,等你主动说要帮我开演唱会!」末了,忐忑地看向任陌非,眨着无害的眼睛,讨好地笑了笑。

说也奇怪,这些日子他好像突然就学会了察言观se、见风转舵的技巧,也许是他真的很需要任陌非给的零用钱吧?

苏奕想,他不是堕落,只是妥协,对生活暂时妥协。

「好。」任陌非语调不显情绪,也不晓得是不是信了苏奕的话,目光停在苏奕眼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才刚消肿就换黑眼圈跑出来了?累了就早点睡。」

苏奕顺从地点头,「今天得早点睡,跟蓝沐晨约了明天练唱。」

任陌非目光带点审视的意味,语气不冷不热,「他对你不错,自愿陪你合唱。」

《歌唱吧!少年!》婶不在?」

「她今天放假。」任陌非解开袖扣卷起衬衫袖子套上围裙,动作俐落帅气。

「哦?」苏奕觉得有些可惜,上次章婶说要告诉他一帖保养喉咙的药草茶,他还没来得及记下。

任陌非正打开冰箱查看食材,闻言斜斜看了苏奕一眼,「怎麽?没人按着你的口味做菜失望了?」

「怎麽会?你做的我也喜欢。」厨房是开放式的,呈回字形还有个中岛,宽敞明亮,苏奕站在厨房边,朝任陌非笑了笑。

苏奕的话听来有几分讨好,但说的是真心实意,神se自然没有半分作伪,听在任陌非耳里很受用,从冰箱取出食材,「今晚随便做点……洋葱汤和白酒鲜虾义大利面吧,材料都有。」

「好啊,这些我都不会,你很厉害,原来不是只会做早餐。」

任陌非轻轻笑了笑,「以前有段时间待在国外,为了省钱只好自己做菜,打工的时候也学了一点。」

苏奕没想到任陌非有过经济拮据的日子,在他心中任陌非似乎应该就是这副不愁吃穿生活无虞的样子。

任陌非看出苏奕没说出口的诧异,手上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说着,「很意外吗?当时我父亲给的扶养费够多了,只是国外学费太贵导致生活费根本不够。只好白天弹琴,晚上去端盘子。」

「餐厅吗?如果晚上也找份弹琴的工作不是更好吗?」苏奕想,一般人找打工不是该选轻松钱多的吗?至於扶养费?这算个人ygsi?也许不适合问得太多。

「是做过几天,但那种环境没人认真听,我不喜欢。」任陌非轻描淡写地说着。

苏奕想起街头演唱初期,路人的冷淡反应曾数度让他心寒和自我怀疑,瞬间有了几分理解,这份理解让他觉得即便任陌非开了公司後成了生意人,但骨子里属於音乐人的b例更多了些。

苏奕想起辛若禹大学也是在国外念的。「辛若禹呢?他也打工吗?」

任陌非顿了顿,轻笑,「他也端盘子,整天笑得傻里傻气,不管多难对付的客人都喜欢他,小费赚的特别多。」

任陌非没有转头,苏奕看不见任陌非的表情,但能听出声音带着几分暖意,就像只是在聊一位多年不见的挚友,取笑之余伴随着几分怀念。

苏奕原本担心任陌非听见辛若禹会发脾气,看来聊些琐碎小事似乎没问题?这应该是好转的迹象?

任陌非似乎觉得聊够了,「去客厅等吧,好了叫你。」

苏奕迟疑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觉得和任陌非聊天b去客厅里玩手机乾等好多了。是因为老板愿意借钱给他吗?或者是发现金主也有穷困拮据的过往拉近了距离?还是老se狼突然看起来顺眼许多?

他应该只是出於歌迷的心态,想多听点辛若禹的事吧?

「我能在这里看吗?」

任陌非手上动作停下,「看什麽?」

「看你……做菜。」苏奕很快地说了开头,看任陌非目光扫了过来,赶紧又补上了後面两个字,「不行吗?怕我偷学?」

任陌非诧异,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感觉,微微的似乎感到开心但又不想承认,嘴上倒是没再坚持,「随便你。」

於是苏奕便进了厨房,光说话不做事让他感到心虚,就帮忙打下手洗菜递碗盘。他小心地按任陌非说的方法剥虾壳挑沙线,刚处理玩虾子,抬头,看见刀法熟练切着洋葱丝的任陌非眼里正泛着泪光,看的他愣了一愣。

「你哭了。」苏奕取笑地说着。